凌不疑也不扯三姑六姨,只严惩女孩的直系父兄。有几家他是写了帖子去请的。待人家父子几人以为有机会结交凌不疑,高高兴兴的来到凌府后,直接开门放狗。有几家路近的,就径直打上门去——其中七家就是这么解决的。
“又没打死人,只是打伤一二,陛下何必发脾气呀。”少商小声说了一番极不符合五讲四美的歪论。为了偏袒她那位肤白貌美脾气坏的未婚夫,她也是很拼了。
“若只是如此,陛下自然不会发脾气。可坏就坏在最后一家身上啊!”岑安知压低声音,满脸无奈。
只因这最后一家的老爹是在御史台当差的,虽然只是偏吏,但今日正好在值。在将那女孩的兄弟几人都暴揍后,梁邱兄弟建议凌不疑改日再行完工事宜,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皇子也觉得事情闹大了不好,可凌不疑不管不顾,居然直接打上了御史台,将人拖出来当着几位大人的面照例打断了一手一足。
然后事情就坏菜了。
那八户人家不足惜,可御史台毕竟是国家重器朝政要地,凌不疑就如在酒肆食坊般,进去揪人就打,这也太不给御史老爷们面子了。
总算御史左大夫褚大人和凌不疑昨夜有‘同宿’之情,见状赶紧安抚诸位同僚,将事情先压下来,然后很低调的进宫面奏,把球踢给皇帝后自己先溜了。
听完来龙去脉,少商也不知从何说起。
岑安知可不管她复杂的心绪,一把将人提溜进内堂,顺着镂刻着穆王驾八骏御天下的漆木屏风缝隙,少商看见皇帝正气鼓鼓的坐在上首。待里头响起皇帝说道‘来了,这么快,就叫她滚进来罢’,她立刻小步溜进去,跪坐好。
少商原想跪到皇帝近前的,这样求饶时能情真意切些,可途径跪在正中的凌不疑时,被他迅速的往下一拉,她脚底打滑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他的身上了。
年轻男子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壁垒分明的坚硬胸膛撞的她脑门疼,强健的臂膀将她缓缓拉起。少商愤慨不已,都这个时候你还不老实!
皇帝在上面见了,连连冷笑:“好啊,明日御史大夫就要参上朝堂了,你还不知死活……”
少商心中害怕,赶紧拜倒求饶:“陛下恕罪,凌大人虽行事鲁莽了些,可是情有可原啊!”
——侧跪在旁的五皇子发出轻轻的嗤笑声,浑身散发着妖娆的瓜皮味。今日他一大清早被凌不疑抓来给程少商作证起,至今没用早膳和午膳,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饿。所谓人逢喜事,饭亦可不食。
少商狠狠的横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暗下决心若是凌不疑脱不了身,也得将这货拖下水!
皇帝更怒,冲着少商吼道:“朕拦着他去给你报仇了吗?可是费得着这么明火执仗的么!他这是目空一切,肆无忌惮,视国法朝廷于无物!简直嚣张跋扈之极!”
冠军侯杀李敢那也是在四下无人之时,虽然事后人人都知道是他干的,可只要没有人证物证,皇帝就能一口咬定李敢是大意坠马而死的,朝臣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陛下明鉴!”少商用力推开凌不疑的胳膊,膝行向前伏到在皇帝面前,哀哀的求饶道,“凌大人行事素来谨慎,妾常听人夸他谦和有礼,待人温厚,有古君子之风,今日却行此狂悖之事,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那御史台是朝政重地,不可冲撞,这谁不知道啊……”
“你知道?”凌不疑忽道,他眼神清明,似乎全不觉得自己处境艰难,还有闲心调侃女孩,“你不知道吧。不然你说,御史台在哪儿?”
皇帝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压平。
少商大怒,她正奋发图强的为他求情,他却来捣乱,她恨不能立刻给他三刀六个洞,然后找人改嫁啊!艰难转过一口气,她不去理睬这别扭的男人,继续朝皇帝求情:“妾虽不知御史台在何处,可三公九卿哪处不是要紧的地方啊!可是陛下,既然连妾都知道的事,为何凌大人还要明知故犯,硬去冲撞御史台呢?”
皇帝缓缓坐下:“嗯,依你看来,这是为何?”
少商撑者胳膊起身跪直,扭捏道:“这这,这是因为凌大人有意和妾置气……”她看见皇老伯在瞪眼,“呃,妾今日又和凌大人吵架了……”
皇帝一拍案几,沉声质问:“朕就知道!子晟不会学皇后的温婉柔顺,为何非要一天到晚和子晟吵架!”
少商小小声道:“回禀陛下,其实每回都是凌大人和妾吵的。”
“那你为何非要一天到晚的让子晟和你吵架?”皇帝继续质问。
少商张口结舌:这题超纲了,我不会做。
她正想着皇老伯这么护犊子,大约是不会罚凌不疑了吧。谁知皇帝转而向凌不疑道:“和少商吵架了,你就要冲撞御史台,若是下回你们打架了,岂非要冲撞朕的明光殿?!你倒是说说,现如今该如何了结此事!”
凌不疑低低拜倒,缓缓道:“但凭陛下决断。”
皇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摸到摆放在案几上的一对铜符,拿起其中一枚重重掷过去,准头却歪了个东南西北,差点砸到缩在一旁的五皇子。
五皇子:……父皇,凌不疑才是您亲生的吧。
“冲撞御史台,当着御史的面殴打官吏,至少得流放充军,然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