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前日事发起,梁府莫名死了三名家丁,一个是溺水,一个醉酒摔死,还有一个是误食了毒菇,紫桂别院也不见了四五个奴婢。孙胜如今是在臣手里,但倘若放他出去,臣敢打赌,他也活不了几日。不过尽管如此,陛下若真要追根究底,不是不能查出暗中之人。不过,陛下,您真要查下去么?”
皇帝坐的一动不动,过了良久,仿佛殿外飘落的树叶都凝固在了半空中,他才道:“你去看看皇后和太子吧。”
凌不疑看了看皇帝,躬身告退。
……
啪!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小越侯脸上,他保养得宜的面颊上迅速浮起鲜红的掌印。
大越侯指着弟弟低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暗中做出这等事来!”
“长兄,你轻一些。”中越侯走到窗外不安的看了看。
小越侯脸都不捂一下,反笑道:“兄长不必担心,我没留下一点痕迹。”
“没留下痕迹,你还杀这么多人!”大越侯道。
“那是障眼法。”小越侯道,“真要将涉事之人全杀了,可不止那几个。我特意杀几个留几个,就是为了自保。”
大越侯冷冷的看着幼弟。
小越侯笑道:“难道长兄真以为这事是我一人所为?主意的确是我出的,可牵涉其中的人家多了。别的不说,孙胜难道是片刻之间可以买通的?他到底是孙家人,为了拿住他杀人谋财的把柄,有人暗中等了五六年,就为了能有用到的一天。”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是个厚道诚实的君子……”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一口气!”
小越后大喊一声,怒潮汹涌。
“你小声点!”中越后低声道,“非要把全府的人都叫出来么!”
小越侯不理次兄,直直看着大越侯:“三十年了,我们越家为皇帝舍生忘死,出人出钱,把阖族老小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难道当初是我们走投无路吗!”
“兄弟七人,死的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至于其余族人,死伤不计其数!长兄回饶县族中去看看,多少孤儿寡妇,这为的都是谁!好好的饶县越氏,原本富足安乐,吃饱了撑的要跟着他们文氏一族造反!”
“是皇帝那位好兄长自诩英雄豪杰,高祖后裔,非要一争天下,结果还没成事呢,倒连累的家人手足被官府通缉捉拿,是我们越家保住了他们文家那些逃不走的妇孺!”
“还有霍家。”中越侯插嘴道,“若非霍翀拼死庇护,陛下早就……”
小越侯冷笑一声:“霍翀兄长我是钦佩的,的的确确至诚英雄,无双无对。可就是霍翀兄长之死,我才看清了皇帝,看清了这世事。”
“霍家满门忠烈又如何?可叹子嗣断绝,如今只剩下个姓凌的外甥!陛下要真是个烈性的,早将凌益一族贬出都城给霍君华出气了。可他看凌家姻亲众多,又老实谨慎,缩着脑袋过日子,没出过半点错,他就心软了。容的凌家三兄弟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广结豪权姻亲……真等到皇帝百年之后,还不知凌不疑会不会重归凌氏门下呢!”
“皇帝就是这种人!他从小就能是能忍,一辈子都盼着人人和乐,亲如一家,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这世上之事并不能全如皇帝的意思啊!”
“血流出去了就不能再淌回身上,仇结下了焉能轻易和解!”小越侯面色阴鸷,咬牙切齿,“景阩诸臣与乾安王一脉有血仇的可不止一家两家!”
“当初结盟,宣老贼压着兵马不放,只让我们去冲杀,哼哼,打就打,谁还怕了不成!可明明事先说好的,他故意延误战机,生生累死了李家两位兄长,李家伯父当时就吐了一口血,活活气死了。后来宣老贼看我们逐渐声势壮大,心生忌惮,故意让我们去打屯有重兵的绿林大寨,哼哼,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两位兄长别说不知道……王家,阎家,太史家,死了多少子弟啊!可是形势比人强,大敌当前,陛下让我们忍,我们只能忍下!”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记恨的是乾安老王爷害死了你的结义兄弟吧。”大越侯道。
小越侯不置一词:“总之是血仇难解。”
“总算等到陛下登基,宣老贼按捺不住了,开始筹谋扯旗叛乱。好在陛下总不是个糊涂,早有防备,一举成擒,宣老贼也自尽身亡,余部作了鸟兽散。可是——”
小越侯冷冷一笑:“他却留下了皇后和太子!为的是什么,打量谁是傻子猜不出来么?不就是怕我们坐大,玩弄什么平衡之术么?”
大越侯闭目叹道:“我们越氏一族,如今也是煊赫至极了。”
“妹妹好端端的嫁了他,明明是明媒正娶,转眼就成小妇了!当时是无可奈何,怪不得他。可后来呢,他委屈了妹妹二十年,莫非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妻妾和睦的过下去了?我呸!我宁肯他另纳妃嫔,另生儿女,也好过让宣老贼的外孙坐在储位上!不说我们,那些和宣家有人命债的,难道就能安心看太子承袭大位?”
小越侯阴阴的笑了:“太子如今是看着厚道诚实,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得势后会不会换上一张脸。倒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由得人家怎么发落。”
大越侯侧身叹息,中越侯坐到兄弟之间,低声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看这回的命案,太子拼着自己的声誉不顾,也要护着曲氏,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