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溪的说法,沈真阳留遗言时已经处在弥留之际,说完这些后已经撑不住了,只挣扎着告诉老道和另外一个道士自己写好了一封信,让他们把信转交给一个叫徐海东的红军将领,但还来及说出信在哪里就咽了气,只提到了“串子”两个字。
两个人不解其意,按照沈真阳的遗愿将他的遗骨埋在一处隐蔽的地点后,但把真安祠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那封信。其时抗日战争正如火如荼,全中国一片兵荒马乱,两个人也没地方好去,就在真安祠留了下来。直到1952年,新中国的一切渐渐步入正轨,两个人惦记起沈真阳的遗愿,找到当时的陇县县政府,想从抗日文献中查出张国安的生平事迹。但抗战期间的革命先烈何以万计,仅凭一个名字哪里查得到,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从师父口中了解到这些后,道溪又对这个张国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看来,沈真阳说过会把真安道士的生平事迹说出来,可弥留之际却提到了张国安,“国安”和“真安”仅有一字之差,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但以道溪当时掌握的线索想查证这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不久全国各地又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中,道门作为重灾区,道溪每天的工作就是挨批挨斗,能保住真安祠没被拆成劈柴烧了已经很不错,也没功夫往深里查。
直到1984年,事情才有了转机。这时老道已经病逝,但道溪感念真安的“救命之恩”,不仅没离开,而且还招揽来不少被迫害的同门道友,将真安祠扩大成了真安观。同年龙门洞被确定为陕西省首批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游客迅速增多,真心修行的道士不堪其扰,也有不少搬到了真安观,并取“天道飞升”之意将这里改名为天云观,后来随着规模不断扩大,来这里的道士越来越多,这些人不全是龙门派的,因此又改名为天云道场。
作为道场资历最老的道士,道溪被推举为第一任住持,不过在他心里真安道士才是真正的住持,所以又自退一格只当了监院。
作为龙门派的新祖庭,保存下来的道门典籍和资料也转移到此,其中不乏一些道门秘史。身为监院,道溪自然有阅读这些文献的权利,从中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就是据史料记载,1936年,沈真阳和当时龙门派掌门陈至霖以及陈至霖的另一个弟子董真节一起神秘失踪了,身份也成了“死者”,也就是说,沈真阳以“活死人”的身份在真安祠一直隐居到1943真正去世,期间除了他自己外,谁也不知道他还活着。
更让道溪惊讶的是,在一些机密文献中,陈至霖被划定为“道门败类”,理由是他曾和当时全国公认的大汉奸臧式毅(抗战时期东北著名大汉奸之一)有过密切接触,并且和对方一起接受过日本人的宴请……
“陈掌门和日本人有过接触?两方因为什么事情碰到一起的?”
听到这里,邱启明又忍不住打断了道溪,按照刘继荣的日记内容,当年是陈至霖主动联系的红十五方面军高层才有的那次任务,如果对方和日本军方还有关联,那整件事就复杂得多了。
“你现在问的问题,也是当时我所好奇的,”道溪抚须道,“当年陈掌门是北方名扬八方的道魁,对他的为人我师父也是极为推崇,因此我看到这些内容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后来还专门找到一些老资格的长辈询问过,岂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据这些长辈说,当年陈掌门的确到东北和臧式毅接触过,也确实接受过日本人的宴请,甚至还由一队日本宪兵秘密护送去过一趟青海。更让我惊讶的是,他们还告诉我,从青海回来后陈掌门曾闭关一个多月,虽然谁也不知道陈掌门因何而闭关,但从他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看,这一个多月里陈掌门一直在研究龙门派三大禁阵之一的十二地支阵。
据说陈掌门出关后去找过一次刚结束长征不久的红军,然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不久他的两个得力弟子沈真阳和董真节也离开了道观,师徒三个最后一次有消息是在次年,也就是1936年,有人称见到他们带着许多人,由一队红军队伍护送着往西走了,除了我知道后来沈真阳回来了外,陈掌门和董真节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这些人自然是去青海执行任务了,邱启明心里琢磨,问:“道长,您知道这个十二地支阵是什么阵法么?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知道,”道溪微微颔首,“当年搬到天云观的资料里有本旧道书,书里有龙门派所有禁阵的介绍和布法,其中就有十二地支阵,不过想说明白还得从此阵法的起源说起……”
按照道溪的说法,十二地支阵属于邱启明曾冒险用过一次的“卒治”范畴,是骘鬼法的一种衍生用法,最初起源于三国时代。其时曹操砍梨树流血致偏头痛,实际是中了邪术,五斗米教教魁张鲁决定用骘鬼法救曹操,并派出十二名修为深厚的道首,每隔一个时辰便自尽一个。而在这些人自尽前,张鲁还想办法将他们的七魄分别取出来一到两个封在了一块铁纹玉里。
铁纹玉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无从查考,但据道教的一些机密文献记载,铁纹玉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作用,即“阴阳通而不通,若望河之彼岸,见而不得过”,意思是指阴阳之气看似能通过铁纹玉,但实际通不过去,就像能看到河对岸但却过不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