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中,地利之首,八荒之枢,六合之元。
晋元帝国皇城,数千年之古都中都。
皇宫深处,此时已经时值深夜,然而书房中仍然烛火高照,里面两道人影还在当中晃动。
北堂元和雷士元相对而坐。
数年过去,北堂元却显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两颊深深凹陷下去,面皮枯涩,两眼略显浑浊,往昔彰显威严的一袭披肩黑色长发,此时大半已经染霜。
“陛下,要多注意身体啊。”雷士元看着北堂元苍老的样子,不禁心疼,连连说道。
“哎……”北堂元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现在风雨飘摇之时,北堂家的万里江山到了朕的手上,一个不慎就会变幻风云,若是当真如此,朕有何颜面九泉下去见列祖列宗?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北方那边,爱卿如何看?”
“北方……”雷士元艰难地开口道:“现在形势对我殊为不利。帝国有五万万人口,平时时常操练之军过百万,其中大半都是朝廷直接掌控的皇室领地卫戍军团。梁文举所部,也大半都是这些人。虽然说,帝国还可以迅速征召过百万人,然而装备训练等等,恐怕……”
“这些人若是拿来应付太平乱贼,如何?“北堂元换了个问题问道。
“太平乱贼之教义,蛊惑性之强,老臣生平仅见!这些临时组编的军队,王化时日尚短,恐怕到了战场,或许会生出令我等意料不到的祸患。“雷士元缓缓道。
“哦……“北堂元随意答应一声,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指了指桌案上一封战报,示意雷士元去看。
后者连忙拿起那封边角烫金的信函,拆开,小心翼翼地取出看了起来。
上面内容似乎不多,雷士元很快就看完,放回桌案上。
“爱卿怎么看?”北堂元问道。
“这……“雷士元迟疑着道:”老臣以为,鞑子此举,实在……实在令老臣不解啊……眼下海东那边的决战才是最重要的,现在镇北关已失,鞑子已经拥有了全部胜算,何必要急于此时就南下呢?而且,梁文举那边的鞑子一定是主力,所以这股南下的,其目的就更加让老臣不解了,人多了,不可能,本土那边怎么办?人少了,没必要啊,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动,除非……“
“除非怎么了?“
“除非……“雷士元看了北堂元一眼,委婉地道:”除非鞑子希望朝廷……朝廷向梁文举施加压力,迫使他做一些不符合战场条件的行动,从而为鞑子的某种目的,创造机会……“
“呵呵……“北堂元轻笑一声,自嘲道:”爱卿不必顾虑,图罗已经把朕当傻子了,爱卿就不用再顾虑那么多了吧……爱卿和梁爱卿平日是好友,若是爱卿处于目前梁爱卿的位置,当如何?“
“若是老臣……目下的局势,镇北关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取,那么只有全力西向,扑灭对面的那股鞑子,然后再选择战场,不动如山,准备和鞑子主力决战!”雷士元道:“只是,这中间,粮草是极为关键的。五十万人那,要是粮道出了问题,那么将不堪设想!”
“唔,不错,那么南下的这小股鞑子,爱卿以为如何处置?”
“陛下,老臣愿亲自出马,五万兵足以将之逐出!”雷士元道。
“五万兵……现在中都一共也就十五万人而已……那么……太平乱党那边,当如何?”
“陛下!乱党目前看似声势浩大,然而不过是一股流寇而已,不足为虑!目下来看,其主要盘踞西南诸省,虽然帝国全境几乎都有乱党,然而只要我们拿住其匪首,扑灭之,不难!只是目下,中都的人马不能轻动,梁元帅的人马旦夕间不能回返,帝国更要调集人马在镇北关一线防止鞑子以后利用那里频频北上!所以,不如先下令各州县聚兵自保……”
“聚兵自保……”北堂元苦笑一声:“此令若下,恐怕那些节度使们更加做大。爱卿啊,节度使们现在虽然看似无害,然而早晚是帝国腹心大患!乱党目前祸患四方,然而长远说,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聚兵自保,恐怕不可取……”
“那陛下的意思是?……”
“汉中兵出,如何?”北堂元道。
“汉中兵出?可是……如此汉中一旦空虚……万一……”雷士元迟疑道。
“现在管不了那许多了!”北堂元决然道:“全力扑灭内患贼寇,也算是断了天吴人和鞑子的念想,然后全力收权,平息节度使之患!到那时,中兴之计,未必无望!”
“可是……陛下,汉中往北,可就是北地了,然后……”
“朕明白你的意思。”北堂元点点头,指了指桌上书信,道:“今日静儿来信,朕的那位好女婿,现在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陛下是说申天宁么?不是说他病了么?”雷士元疑惑道。
北堂元嗤笑一声:“病了?什么病会来的这么巧?这六年来,一直生龙活虎的,等到这天下一出了事,他就病了?难不成爱卿也觉得朕的那位好女婿是心忧国家,积劳成疾了不成?”
过了一会儿,北堂元继续道:“不过,现在他不在曦宁,没人主持大局,那么那边就不会有什么动作。汉中后方无忧。以汉中之险峻,配以少量兵马,也足可防范万一。汉中屯兵有十余万,调集出十余万来,不是什么难事!有这么多人马,乱党指日可平!“
雷士元虽然总觉得其中似乎还有不妥,然而看见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