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哎,看看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和冯先生一比,可实在是羞愧的都没法见人了……“王怀元带着深深地醉意,似乎颇有些失态的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搂着冯书文的肩膀道。
“呵呵……王家主实在客气了。您的大名,略阳谁人不知?就连这北地最大的一霸孟家主,见了您也得道。
“哈哈……”王怀元哈哈一笑,连摆手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冯先生实在是客气了!”
二人互相恭维起来,却是谁都不肯首先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两人都清楚,这时候谁先捅破了,接下来谈话就要落于下乘。
试探良久,见王怀元毫的来意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一样。后者暗暗咬牙,这可真是个老狐狸,只是现在……其实是己方有求于人,就这么直接走了,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念及于此,冯书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脸上笑容忽然收敛,语气变得郑重地道:“王家主,眼下太平道妖人作乱,北方鞑子气势逼人。北地南有乱贼,北有鞑虏,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王家在北地家大业大,可谓盘根错节,北地如何,对王家可谓至关重要,王家主以为然否?”
王怀元不置可否的一笑,淡淡道:“冯先生见识,老夫佩服。”
“家主胸怀,也令小可佩服不已。”冯书文无奈地摇头一笑,索性不在长篇大论的说什么,简单直接地问道:“风云激荡,大争之世将临,王家如何,王家主胸中可有定算?“
王怀元目光一闪,随即迅速消失无踪,笑道:“冯先生聪明才智老夫佩服不已。若是冯先生,将如何?“
“哈哈……“冯书文摇头一笑:”王家主实在太抬举我了!才疏学浅,如何敢在王家主面前妄谈什么?况且小可身份特殊,纵然说出些什么来,立场上难免有偏颇之处啊。“
“冯先生倒是个有趣的人,老夫也佩服的紧。平威侯真是有福啊!“王怀元叹道。
“王家主说笑了,冯某之能与侯爷相比,纵百万分之一尚且不足,王家主当说是冯某有福跟随侯爷才对!”冯书文不卑不亢地道。
“哦?哈哈哈……”王怀元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随即忽然一双狭,意味深长地道:“冯先生牙尖齿利,老夫自愧不如啊。先生立场老夫知道,先生无需担心,但言就是!无论老夫听与不听,断不会对先生有所失礼!”
“呵呵……”冯书文摇头,轻笑道:“大争之世,朝廷五十万大军陷在海东,国内太平道流毒四海。朝廷对帝国控制是否还如同以往,已经不是疑问,前些年龙渊节度使的更替,龙跃的上位说明一切!王家主以为,我家侯爷用兵之能?如何?”
王怀元沉默半晌,方缓声道:“天纵奇才,堪称难敌。”
“那么我家侯爷,声望,人望如何?手下施政人才又如何?”
“短短六年,曦宁万民拥戴。四战之地发展如此,的确见所未见。”
“既然王家主也承认这些,那么……“冯书文口气一变,道:”王家主见识广博,想必听说过,什么叫做,鞭—长—莫—及吧?“
王怀元身子一阵,双目紧紧盯着冯书文,语气忽然变得不善地道:“冯先生,须知人的胃口是有限的,有些东西,看着像是馅饼,咬下去却是个刺猬也说不定!“
“哈哈……世事如何,常人岂能尽知?”冯书文大笑道:“为了今日,我家侯爷在当初刚刚上任曦宁节度使之位时,可是就开始准备了!王家主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胜利者,总是准备更充分的吧?”
王怀元沉默半晌,久久没有开口。旁边王梦妍面无表情坐在那里,表情冰冷,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冯书文口气中略微带着的一些无礼一般。
良久之后,王怀元才无奈地一笑,摇头叹道:“后生可畏,老夫……佩服!”
从两人交谈开始,王怀元连续说了数次佩服。然而之前的所有,其实只是打哈哈而已,这一次佩服,却是表示自己言语失利,的话。
至此,两人交谈的第二阶段结束。冯书文成功扳回一局,使得双方的交谈,重新回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第一阶段中,是恭维也好,吹捧也罢,王怀元始终装傻充糊涂,冯书文迫于无奈,不得不提前捅破窗户纸,言语上也就相应居于了下风。
第二阶段,一开始冯书文仍然是全盘下风。无论是言辞激将,还是以大势诱之,王怀元始终不为所动。然而后者却在随后的一句“绝不会对你失利”的话中犯了致命失误,被冯书文因势利导,成功扭转局面,两人交谈至此,才算是真正的平等起来,甚至冯书文的底气隐隐间更足,不为别的,就为他背后的拳头,比王家,比王怀元,甚至比整个北地都硬!
王怀元当然知道,只要申天宁愿意,绝对可以很短时间内就凭借武力直接席卷整个北地。然而那样一来,将于公然造反无异。这个时候,以申天宁的智慧,是不可能如此鲁莽的,毕竟现在朝廷还没到那么风雨飘摇的时候。
但是,尽管知道这些,王怀元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在局势虽然还不明朗,然而看似距离明朗的那天,也不算远了。更何况,略阳的孟家,此时同样蠢蠢欲动了。其实孟家和曦宁方面,所需要的,都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随着王怀元话语上的让步,两人的交谈氛围重新变得融洽起来。冯书文连忙拱手道:“王家主实在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