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孟子诚情绪恢复一些:“做大事者,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以为我不想给你报仇吗?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吗?只是为了我孟家百年大计,我只能忍啊!“
“哈哈……“孟元庆狂笑起来:”报仇?心疼?父亲大人,您是失心疯了吧?你想杀申天宁,我知道,但是你敢问问自己良心,是给我复仇么?你就敢说,那不是为了你所谓的什么百年大计么?请您用词准确一些,什么‘孟家百年大计’,是你孟子诚的百年大计吧?“
孟子诚一下子怔住了。听了这话,一瞬间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后退数步跌坐在地,颓然道:“在你心里,为父就是这样的人么?”
“呵呵……哈哈哈……”孟元庆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渐渐越来越大,震得屋顶的瓦砾似乎都在隐隐颤动:“怎么?老家伙,没完,平息了片刻,似乎情绪恢复了正常,缓缓起身,一一指向孟家众人:”我恨尔等,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少主,暗地里却只会暗暗嘲讽,表面上却阿谀奉承,真出了事,却无一人敢为我说话!“
“还有你们两个……“又指向了此时满脸复杂,似乎有些不认识孟元庆的孟元成、孟元泽二人:”我的大哥,二哥。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俩了。说句实话,在我小的时候,我是发自真心的尊敬你们,喜爱你们。还记得么,小的时候,我有一次顽皮,爬到树上,却不会下来了。你们两个本来都畏惧爬高,可是却硬是搭好梯子,爬上来抱我下来,自己却摔了个半死。事后娘问起来,还帮我掩饰,结果白挨了一顿板子。呵呵……“说到这里,竟然是不由笑出声来。虽然今天他笑的很多,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灿烂,阳光。众人也都被感染,静静地听着,孟元成二人更是眼眶都湿润了,想起了那……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可是,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啊!哈哈哈!“孟元庆的笑声又变得疯狂起来:”大哥、二哥!一切都变了啊!哈哈!长大以后,你们处处羞于与我见面,每次见到我,就好像我是什么洪荒猛兽,上古妖禽一样!我知道,我很纨绔,很不争气,在外面这样也就算了,你们要脸,我懂!但是,你们至于在家里也这样吗!“
“一切……都变了么……“孟元泽眼眶湿润,喃喃道。
“当然!变了,变了,全都变了!再也不能回去了!再也不像以前了!我……恨你们!”孟元庆嘶哑着嗓子,在这寂静的大厅,回音就像是一记记铁锤,不断敲打着他们的内心。
“还有你……”霍地目光一转,死死盯着孟子诚,自己的父亲:“曾经,我也很尊敬你,敬畏你,更是认为你是这世间,无所不能的。你以前责骂我,打我,我从来没有怨言,因为是我错了,因为我纨绔,因为我爱玩女人,因为我……傻!竟然把你这么冷血无情的老东西当成神一样叩拜了二十五年!这样的奇耻大辱啊!你就是不去追究两个大凶就算了,可你甚至对那个直接动手的人连问都不问!如此冷酷,枉为人父!我恨你!”
话音刚落,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只觉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猛然喷出。慌得兰氏连忙上前,哽咽着说道:“庆儿,别说了,别说了。”
“走开!”孟元成打走母亲的手,低沉说道:“还有你,我同样恨你!”
“什么?为什么?”兰氏如遭雷击,瘫坐地上,双眼变得无神起来。
“为什么?“孟元庆癫狂地笑了起来,长发乱舞,配以阴森可怖的脸庞,恍然间竟然让人以为来到了十八层地狱。
“为什么?除了最近几天,你什么时候真的正眼看过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对我和对孟元成那两个家伙一样好?他们是比我优秀,但我是你儿子,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我六岁的时候,我才六岁啊!那时候我懂得什么?只不过不小心撞见了我那位表姐洗澡,你就打的我半年都下不了床,半年间,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为什么不恨你?我凭什么不恨你?我怎么能不恨你?!”
“……”众人听见他这一通咆哮,竟然没一人敢劝说什么,都是低头无语。
孟元庆缓缓扫视众人一圈,忽然一声长笑,喃喃自语起来:“我恨这天,为何是蓝的,不是灰的!我恨这地,为何不赤地万里,草木不生!我恨这世间万物,我恨我自己的名字——孟元庆!既然再无可欢之事,何必要名为庆?”说着,忽然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剑出来,寒光闪烁。
“保护家主!”众人看见,怕他疯狂之下,真的做出什么事情,连忙扑上。
“嘿嘿……呵呵……哈哈……”孟元庆看着紧张不已的众人,笑声不止,越来越大:“放心,我是不会杀你们中任何一人的,毕竟,我们还有些血脉关系。”
“元庆,既然知道如此,还不速速向大家道歉?报仇的事情,父亲每天都在想啊!”孟元成看着自己疯狂的弟弟,往日的温馨一幕幕浮上心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你这个虚伪的伪君子,给老子闭嘴!”孟元庆却是直接大喝出声,然后声音忽然转低,喃喃道:“从此孟家,再无元庆!”说着,右手举起短剑,对着自己的左臂根,毫不犹豫地斩下。
“儿啊!”兰氏看见这一幕,如同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