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带着人去而复返,后头的衙差手里提着个青色布包,在众人面前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些茶杯、碗碟、衣物鞋袜以及平日用的香粉胭脂,林林总总的摆作一堆。
“大人,死者接触入口之物都被带来,请您过目。”
“嗯,”汪清海点头,对程辛道,“开始检查吧。”
程辛抱拳:“是。”
因为此案忽然没了头绪,程辛对于这些东西检查的格外仔细,甚至连衣袍丝线边角都一一摩挲拆开察看。
众人都屏息凝气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谁也不敢打扰。
吴颜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停,明明是难得凉爽的时候,她鬓角上却冒了细密的汗珠。
颜樾睨了她一眼,依旧跪的笔直。
过了许久,终于检查完毕的程辛依旧是眉头紧锁,众人注视下行礼回答:“回大人,这些东西属下已经一一看过,并无任何毒物依附。”
外头的群众皆是议论纷纷。
“没有毒,难道这妇人会法术不成?”一位妇人道。
“瞎说,”旁边坐在石门栏上的老婆婆道,“会法术的都乃是仙人道长,看这媳妇的样子哪里像是会法术?你可别侮辱仙人了。”
那妇人被噎了回去,有些恼怒:“不会法术,又没有下毒,那你倒是说说这人是怎么死的!”
“肃静!”
眼看要吵起来,汪清海赶紧一拍惊堂木,阻止了喧闹。
这样的检查结果是最糟的,汪清海心头焦虑,被这些人吵得头痛,冷眼肃穆道:“公堂之上岂容喧哗,倘若谁再高声吵闹打扰申案,直接以扰乱公堂秩序收押监牢!”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汪清海只感觉额头上一阵一阵的跳。
原本因为从芗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调到南阳这富饶之地,会顺畅许多,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个棘手的案件,早知道就不去追究那幅画好了。
真是悔不当初。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审案之事遇阻只好暂且搁置。
吴颜氏、周老三是牵扯本案的嫌犯,因此收押在县衙大牢里,颜樾则回了颜家。
汪盈从回廊一路走到内堂,周围的丫鬟见了纷纷退让行礼:“二小姐。”
汪盈人长得温柔,说话也和气,从不拿自己当主子看,对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因此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最喜欢跟着她相处,见她往书房走,粉衣裳的小丫头好心多嘴道:“二小姐若是去书房可得当心些,大人近日审理的案子很是让他头痛,连三公子去都未能讨到一句好话。”
然而汪盈只是淡淡一笑,表示不在意:“无事,我去看看。”说罢往里走去。
小丫头还要再劝,一旁的另一个绿衣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是新招进来的不晓得,老爷呀最喜欢的可不是公子,而是二小姐。有二小姐在老爷跟前,连夫人说话都不好使,以前每次老爷在书房发火时,都是二小姐去安抚几句便平息了,所以呀每次公子有什么话不好说、或者是怕惹恼老爷,便会带上二小姐一起去。”
绿衣丫鬟是汪家从芗城一起带过来的,自然比这新招来的懵懂丫头清楚内幕的多,因此好言相劝。
小丫头懵懂着点点头,二人随后转身离开了。
雨一直下着,丫鬟撑伞随着汪盈走到书房,极力挡住渐大的雨势,但裙角还是打湿了不少。
汪盈进门,看到正坐在太师椅上愁眉紧锁的汪清海,唤了声:“父亲。”
汪清海抬头瞧见是她,脸色缓和不少,点点头:“这雨下的大不在屋里待着,出来作甚?”
汪盈年岁已有十九,生了一张圆润却又秀致的脸,眉眼温润,气质如兰,只是这样温柔笑着就让人觉着十分可亲。
早年汪盈许过娃娃亲,但后来男方得了急病需要她冲喜,汪清海不愿意女儿平白受罪于是强行压着风言风语留下了汪盈。
那人死后,男方家族十分记恨汪家,认为是汪盈不肯冲喜下嫁这才导致独子逝去,于是在芗城散播各种流言蜚语,连连搅黄与汪家谈亲的人户,这才导致汪盈一直没有嫁人。
汪清海自小喜爱她,大了又有这样的事,一直觉着是自己乱给女儿许亲才至此,心头愧疚占了大部分,因此对于汪盈始终是比别的儿女更加独特些。
除了这,自是还有一个理由,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汪盈笑着给父亲添了茶水,不在意道:“女儿听母亲说父亲正为案件伤脑筋,于是过来瞧瞧有什么可以能帮上忙的。”
汪清海呷了口茶,叹了口气:“唉,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投毒案,没想到却又惹出这么多是非——”
汪盈想了想,道:“女儿也听说了这案件大概,只道是仵作寻不到任何毒物是也不是?”
汪清海颔首,甚为苦恼:“的确,我审案这么多年,以前从未见过这么蹊跷的事情,死者明明是不断吐血导致亡毙,却什么毒物都没找到——莫非真要成一桩无头案件?”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痛。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是私底下审理的倒也就罢了,可偏偏闹到县衙堂上弄得人尽皆
知
“或许,根本就不是毒物呢?”汪盈认真道。
“不是毒物?”汪清海抬首疑惑,“可她明明在死前不断吐血,直到断气眼鼻都有血流出——”这明明就是中毒之相。
“可有些毒并非会遗留体内。据女儿在书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