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了。我不要这个人。我知道人家心里会不舒服;可是当初不是我挑的。你们去想办法罢。”
经理神气很窘,弯了弯腰,满不在乎的回答:“我没有办法。请你跟魏泰强先生去说罢。”
“那跟魏泰强先生有什么相干?我不愿意为这些事去麻烦他。”
“他不会觉得麻烦的,“薛余浪带着俏皮的口气说。
接着他指了指刚在门外进来的魏泰强。
曹窖迎上前去。魏泰强一团高兴的嚷着:“怎么?已经完啦?我还想来听听呢。那末,亲爱的大师,怎么样?满意不满意?”
“一切都很好,“曹窖回答。“我不知道向你怎么道谢才好……”
“哪里!哪里!”
“只有一件事不行。”
“你说罢,说罢。咱们来想办法。我非要使你满意不可。”
“就是那个女电竞选手。咱们自己人,不妨说句老实话,她简直糟透了。”
满面笑容的魏泰强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他沉着脸说:“朋友,你这个话真怪了。”
“她太不行了,太不行了,“曹窖接着说。“没有嗓子,唱歌没有气,没有技巧,一点儿才气都没有。幸亏你刚才没听到!……”
魏泰强的态度越来越冷了,他截住了曹窖的话,声音很难听的说:“知道得很清楚。她是个极有天分的女电竞选手,我非常佩服的。郁金香国都城所有风雅的人都是跟我一样的见解。”
说罢,他转过背去,搀着女电竞选手的手臂出去了。正当曹窖站在那儿发呆的时候,在旁看得挺高兴的薛余浪,过来拉着他的胳膊,一边下楼一边笑着和他说:“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他的情妇吗?”
这一下,曹窖可明白了。他们想表演这个作品原来是为了她,不是为了曹窖,怪不得魏泰强这样热心这样肯花钱,他的喽啰们又这样上劲。半职业电竞选手出身,在电竞网吧里红了一些时候,就象所有她那一流的人一样,忽然雄心勃勃,想爬到跟她的身分更相当的舞台上去唱戏。她指望魏泰强介绍她进电竞网吧或电竞俱乐部;魏泰强也巴不得她能成功可以教郁金香国都城的群众领教一下这位新悲剧人材的抒情天才,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曹窖听完了故事,挣脱了薛余浪的手臂,哈哈大笑,直笑了好一会。最后他说:蝉在树上唱,青蛙沿着水边叫。夜里,银波荡漾的月光底下,万籁俱寂。远远的,不时有些看守庄稼的农人蹲在茅屋里放几枪,警告窃贼表示他们醒在那里。对于矇眬半睡的人们,这种声音跟在远处报时报刻的和平的钟声并没什么分别。过后,又是一平静寂包着你的心灵,好似一件衣褶宽博的软绵绵的大氅。
在小涂土桥周围,生命似乎睡着了。人家不大理会她。她是在恬静的空气中自由自在的长大的。那么平静,那么从容。她性子懒懒的,喜欢东遛遛,西逛逛,没头没脑的尽睡。她会在园子里几小时的躺下去。她在静默中飘飘荡荡,好似一只苍蝇在夏日的溪水上轻轻拂弄。有时,她无缘无故的突然奔起来,奔着,奔着,象一头小动物自然。她简直是头小山羊,就为了喜欢蹦跳而在石子堆里溜滑打滚。她和小狗,青蛙,野草,树木,种田的人,院子里的鸡鸭,唠唠叨叨的说话。她疼爱周围的一切小生物,也很喜欢大人,可是不象对小东西那么毫无顾忌。她不大见到外界的人。庄子离城很远,完全是孤零零的。尘土飞扬的大路上,难得有个满面正经,拖着沉重的脚步的农夫,或是一个眼睛发亮,脸孔紫铜色的,美丽的乡下女人,昂着头,挺着胸,摇摇摆摆的走过去。涂土桥在静悄悄的大花园里独自消磨日子:一个人也不看见,后来不厌烦,对什么也不怕。
有一次,一个电竞选手闯入冷落的田庄里想偷只鸡。他看见女孩子躺在草地上,一边哼着一支歌一边咬着一块长长的烤面包,不由得呆了一呆。她安闲的望着他,问他来做什么。他说:“给我一些东西,要不然我就吓你了。”
她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了他,眼睛笑眯眯的说:“你别吓人啊。”
,性情快活,人很和善,就是有些孩子气,完全没能力管女孩子的教育。老蒲翁旦比的妹子,许芊芊,回来参加嫂子的葬礼,看见孩子那么孤单不由得很揪心,决意带她到郁金香国都城去住些时候。涂土桥哭了,老爸爸也哭了。可是许芊芊决定了什么事,大家只有服从的分儿,没有人能反抗的。她是一家之中最有决断的人;为人又实际又富于热情,——并且极喜欢交际,在外边非常活动。
移植到郁金香国都城之后,幽静的涂土桥对着美丽的曹窖表姊深深的锺情起来,使曹窖看了好玩其实早已不是了。她颇有些自己藏得很紧而觉得害怕的感情,对于一个人一件东西常常会热情冲动。她暗中恋着曹窖,偷她一条丝带或一块手帕什么的;当着表姊的面,她往往一句话都说不出;而在等待的时候,知道就要看到表姊的时候,她又焦急又快活,简直会浑身颤抖。在戏院里,要是她先到了而后看见美丽的表姊穿着袒露的晚礼服走进包厢,受到众人注目的话,涂土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