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本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舒曼纠结地看看盆里的鱼又看看他,他才猛地想起来,这鱼是活的,要想做鱼汤就要现杀。/p
想到杀鱼的血腥场面,他不自觉抿了下唇,看向舒曼,看她伸手试着去摸鱼,却被鱼甩动的尾巴惊得手猛地缩了回来。/p
舒曼她似乎也不敢杀鱼吧?/p
倘若她真的不怕,她就不会那个样子了。/p
可是,她还是会去杀鱼的。/p
无论她怕不怕,无论她敢不敢,她都会去尝试的。/p
所以,他就是怕,就是心存不忍,他也要跟她一般。/p
舒曼看着盆里还活泼着的鱼,试着摸了下,便果断决定先将卿云转移。/p
这不仅是血腥的事情了,她感觉自己肯定会很狼狈的。/p
以前在菜市场见人现杀鱼,都剖成两半了,那鱼还能跳动时她就觉得心惊胆战,她可不能保证一会出现这种状况,她不会惊叫出声。/p
她现在的身板再作出那副小女儿表情,肯定辣眼睛。/p
就是她原本的身体,都二十四的成年人了,还因为这种事惊叫也很丢人的。/p
可是没能挪成。/p
听她解释了下,卿云那孩子却制止了她的手摇摇头道:“我可以的,舒曼。”/p
舒曼僵了会,正要再劝,便听到卿云道:“你说了此去凶险,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得,那我还不如就留在这里。”/p
这话让舒曼只能熄了原本的打算,她想要伸手摸摸卿云这孩子的头发,手却有些抬不起来。/p
是,这孩子说得对。/p
即使她已经按照地图备选了好几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移交他,但她也不能保证路途上不会出现意外。/p
可是,怎么办?/p
她就是不想他经历那些。/p
他的遭遇已经很糟糕了,她不想他再经历糟糕的事了。/p
如果她能再强大些就好了,那样这孩子就可以全身心依靠她,就不会自己想着逼自己了。/p
舒曼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她没办法制止自己这样去想。/p
这一刻,舒曼忽然察觉自己有多自私。/p
她居然会为了卿云这孩子坚强而感到失落。/p
潜意识中,她居然希望这孩子永远躲在她身后,只能视她为唯一。/p
杀鱼比舒曼预料的要轻松许多,也许是她的心绪不佳下手便利落不带感情,也许是有卿云在场她只能优秀,也许只是天太冷手中的鱼也迟钝了。/p
一直到将鱼放进锅里,舒曼才敢回头看向卿云。/p
她一回头,便看到了卿云苍白的脸,脚不由动了动,想要走过去看他。/p
可是准备迈脚时,她却对上了卿云勉强的笑容。/p
脚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舒曼狼狈地笑了下,转过头,盯着灶里跳跃的火苗。/p
脸都白成那样了,见她担心,他还能勉强作出笑容来安慰她……/p
他其实根本没她以为的那般弱。/p
从一开始就是,连脱里只见了他一面便说他不是个胆小懦弱的。/p
倘若他知晓她的真实想法,肯定会唾弃她的。/p
她为何成了这样?/p
明明这孩子其实不需要她过度保护的,可她怎么总想着要让他什么也不做只能依靠她?/p
舒曼啊,你不能这样下去了。/p
再这样,你就是心理变态了。/p
卿云定定看着舒曼的背影,只有看着她,只有她在他眼前,他才不会回想刚才那血腥的场面。/p
说是留在这里看杀鱼,其实他看的还是她罢了。/p
他根本做不到他想做的如同舒曼那般的大胆,只是余光不可避免地看到,他便手脚冰凉。/p
他比他以为的还要难过杀生这一关。/p
记事起,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已貌合神离,父亲大人常枯坐佛堂,连带着他也跟着在佛堂常驻。/p
父亲大人离世后,他无以为念,只有常年抄经供于佛前,为父亲大人祈福。/p
自幼熟读佛经,以为此生能青灯古佛为伴便是圆满,如今才知他既从未入过红尘中,又何来的看破呢?/p
落入此境地,才知他也有嗔怒悲怨,遇到舒曼后才知他也有酸甜喜乐。/p
若是之前的自己,肯定会说出放生那般的话,可不沾荤腥后才知不是不想,不落入危境也不会知晓从不杀生也只因未到时候。/p
他想活下去,他想自己的身体快些好起来,他想舒曼她能常伴与他身旁。/p
欲念起,心生火,缘灭,他此生再不会与佛有缘了。/p
下次吧,下次一定要做到像舒曼一般。/p
舒曼不知晓要怎么面对卿云,也不知如何去跟他说话,卿云则是只要看着舒曼,就无需多说什么话,一时之间,灶房里静得鸦雀无声。/p
直到鱼汤嘟嘟地响着,揭开锅盖后香气便四溢开来时,舒曼才有话说。/p
“你先吃着,我盛些送到隔壁回来再吃。”/p
舒曼拿了小碗一边给卿云盛汤,一边轻声交代道。/p
“我等你回来一起。”/p
卿云摇摇头,抿了下唇,轻声拒绝了。/p
舒曼的手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卿云,便放下了小碗。/p
端了半盆鱼汤快步去了隔壁,开门的孟柳一见舒曼手中的热气腾腾的汤有些反应不过来。/p
小跑着跟着舒曼进了自家灶房,看舒曼放下盆,直到听到舒曼说:“刚做好的鱼汤,你们尝尝,不够了我再给你们做些。”,孟柳才明白舒曼是来做什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