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戡都独断专横,治军严谨教条,手下亲兵都不是话多言杂的稂莠之辈。两人一顿饭吃得安静无声,急得岳无衣直挠楼梯的沉木扶手,直等到两人均放下筷子喝上热茶,这才听见他们有了交流。
“三哥,这在城门都守了四五天了,副都统让咱们抓的人是不是听了什么风声跑了啊?”
“……”被称作“三哥”的人显然要稳重些,并未正面言明,“此次抓捕既没有画像也未通缉张榜,连抓的是谁都不清楚,你急什么?”
“我倒是觉得今儿早上被那个姓黄的捕快放进城的两个人挺可疑。”
“可疑?咱们是抓人,不是查案,可疑没用。他们身上没有令牌。”
“三哥,你说咱抓的到底是什么人呐?手持令牌的不应该是朝廷的钦差吗?为什么要抓他呀?”
“……”三哥放下茶杯,抱着头盔起身,有些不耐烦:“不想死就别多问。老板,结账!”
见这两人付钱出门,听得盔甲“哐啷”的声响渐远,岳无衣方从楼梯的阴影处缓缓踱出来,神色凝重地思虑所听之言,转头正撞上拎着扫帚的小张,俩少年人面对面的都快贴上,瞪着两双眼睛面面相觑。
小张以为他图谋不轨,“噔噔噔”退了三小步,举起扫帚装作很凶的样子:“你你你!你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是要偷钱?!老板!老板!我发现贼了!”
东街之上车水马龙。
诸允爅毫不顾忌少年郎白白挨了几扫帚的羞耻,慢悠悠地跟在岳无衣身后,嘲笑得不怎么含蓄。
岳无衣气鼓鼓地闷头朝前走,偷摸回头瞄上一眼,见诸允爅还在笑,气得都快蹿上街边的房顶。
就在方才,那个跑堂打杂的小张一吆喝,满酒楼的小伙计竟都冒了出来,追着岳无衣猴子似的蹿来跳去。
少年郎既不能还手又不好还口,凭白碰了一鼻子的灰。
楼上诸允爅坐得那叫一个稳如泰山,直等到楼下喊着要报官,这才慢吞吞地去跟酒楼老板说情,讲是刚从二楼掉了东西,如此方差使岳无衣钻到楼梯后面去,还望见谅。
全然不顾少年郎丢脸都快丢到天边上去,实在恶劣至极。
“行了啊,走出这么远还生气呐。”诸允爅眼角还含着笑,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倒霉样,“那两个人到底说什么了?”
岳无衣抱着胳膊又气呼呼地走回来,拿诸允爅这个坑人的主子实在没办法,匀了一口气,不再做无谓的抗议。
“闻戡都想要抓手持令牌的人。”
诸允爅笑意更深。
“哟,想抓我?谁给他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