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是有了一个人选,可是,去年刚刚被儿臣贬斥,如今再委以重任,就怕……”福临一脸的犹豫,看了看皇太后,欲言又止。
“哀家知道了,皇帝是说那个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4]、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5],明安达礼吧?”皇太后特意强调了此人的爵位,看到皇帝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去年二月,蒙古喀尔喀部土谢图汗所属四台吉率部来归,那时候明安达礼还在兵部尚书的任上吧?他明安达礼是世居科尔沁[6]的蒙古老人了,自然对这漠北蒙古的部族不善,所以才上书朝廷加以防范。正赶上那兴安(今陕西安康)总兵任珍以疾解任还京,却自己处置其家属**,擅杀多人,行贿兵刑二部。皇帝也是心急了一些,就指摘明安达礼‘坐徇总兵任珍擅杀’一罪,直接给他罢了尚书一职[7],降为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有爵无职,成了闲人。现如今用人之际,也难怪他作势托大了。”看到皇帝继续点头,面露愧疚之色,皇太后这才说:
“也罢,哀家这个博尔济吉特氏的老骨头也不能不出面了,为了大清的天下,为了皇帝的基业,哀家倒要看看,蒙古诸部一色人等,有谁不给这个面子了!苏麻,这就叫明安达礼即刻进见!”
听到博尔济吉特氏这几个字,又想到废后静妃,还有现在那个晾在正宫的皇后,再看看自己的皇额娘,福临一下子有些泄气,这个蒙古部族,还真的是“须臾不得离”呀!唉……
苏麻喇放下怀里的弘毅,就去门外安排。而弘毅却坐在炕上心思飞转——作为国际政治专业的学生,很早就对沙俄早期对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的侵蚀过程倾注了太多的关心,这个呼玛尔河和后来的尼布楚、雅克萨,都早已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特别是对于即将要到来的后世称为“呼玛尔之战”的小规模战斗,就这样清楚明白的送到自己面前,决不能错失良机!一定要给自己有可能的“亲政”之后的中俄关系,打下一个大大的楔子!于是,小弘毅也开始细细谋划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大约一个时辰的样子,明安达礼才“匆匆赶到”慈宁宫。弘毅细细打量这个蒙古族将军:身材魁梧、虎目圆睁、不怒自威,的确是一员沙场大将的标准配备,特别是在当下有些愤愤然的情况下,更是有一种威风,让皇帝也不得不让着几分。
“明安达礼。”皇太后用蒙语唤到。
“奴才在!”本已落座、暗自置气的蒙古大汉霍然起身,亦用蒙语回到。
“你父亲博博图随太宗征战天下,却早逝于锦州城下,如今已经堪堪一十八年了,哀家每次想起,再见到你,都是心下伤怀呀……”配合着如歌的蒙语,皇太后的泪水潸潸而下。
“皇太后,奴才……奴才……”这边蒙古大汗早已泣不成声了。
“你可知道,大清的天下,就是我满蒙一家的天下,大清皇帝,也是我漠南蒙古、漠北蒙古和漠西卫拉特(即瓦剌)蒙古诸部的博格达汗[8]!没有你这样的蒙古勇士,就不会有大清的定鼎中原,更不会有大清的开疆拓土、独步天下!”皇太后继续说道。
“奴才知道,奴才生是大清的奴,死是大清的鬼!”明安达礼立即起誓。
皇太后悄悄示意皇帝,福临赶紧站起身来,走到明安达礼面前,双手扶他起身。
“皇上……”
“朕知道你委屈,更知道你忠于大清的心肠就像那草原的天空,清澈无边!去年的事情,确是朕唐突了……”福临也用蒙语宽慰。
“皇上,奴才万死不足以报效浩荡皇恩呀……”明安达礼终于感动,改成了嚎啕……
坐在炕上的弘毅津津有味的看着母子二人联袂演出,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却也没忘记自己的“老谋深算”,就等着伺机而动、积极介入了。
“朕欲命你为征北将军,统帅八旗往黑龙江征讨罗刹匪军,爱卿以为如何?”福临见好就收。
“奴才一定要荡平那些区区蛮夷!请皇上、皇太后放心!”明安达礼志满意得的样子。
“好!就让那些个罗刹贼兵知道我蒙古勇士和大清八旗的厉害!”皇太后也是器宇轩昂。
看此情景,弘毅知道自己该出手了——“弹粮充足,东西夹击,不可轻退,斩草除根,午门献俘!”在君臣相得、同仇敌忾的氛围里,喃喃的蒙古语却让他们为之一惊,不约而同回头望着炕上端坐的那个婴孩!
“哀家的小皇孙儿,你刚才说什么?”有了中秋节运筹帷幄、智取郑氏的经验,皇太后和皇帝倒不怎么意外,反而是明安达礼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对这个已经会说话、而且是蒙古话的小皇子敬重起来,因为那五句蒙古语,每句都很靠谱,很在理,更很玄妙……
“弹粮不足,不能久困,轻易撤兵,后患无穷。”弘毅还是自己玩着手中的点心,谁也不看,就是低头说着蒙语。
“那怎么个东西夹击呢?”福临问道。
“济度[9]统兵,直取北海(即贝加尔湖),断其退路,截其增兵。”
“可济度之兵还需南下进剿郑氏?”福临追问。
“献忠余孽,意欲东犯,郑氏倒戈,东南必降。”弘毅信心满满。见此光景,福临也不再追问,反正上次的计策也快是见分晓的时候了,一旦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