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其带着自己的所谓“半个牛录”的人马,除去还散落在周围警戒监视的弟兄们,也就是不足百人的队伍,就这样死死盯着那支罗刹军队,如今已是第二天了。
昨天下午,这五百多人的军队押着一溜儿奇怪的、由二十辆三匹马拉一架车的粮车组成的辎重部队,慢慢吞吞来到这个河湾附近,正好被自己的前出斥候发现,而且是“单方面”的发现——罗刹匪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上,自己已经在清军的监视之下!
“呵呵,三匹马一辆车,罗刹人看来马不少啊!”
作为历史上第一位见到了著名的俄罗斯“三套马车”的中国军人,乌恩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趴在那里观察了许久,这个自幼酷爱马驹的蒙古人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罗刹人并不是一股脑、简单将三匹高头大马同时套在一辆车上的!
其实这三匹马的套法就很特殊:其形状似一面扇子,主马在中间驾辕,另外两匹马则在两边,一边一匹。中间马小跑,两旁的马大跑。除此之外,这种马车的最大特点在乌恩其看来,就是速度快——三匹马跑起来,中间的马虽然吃重,却是车辆前行的唯一主宰。两旁的马看似自由一些,却必须在中间那匹马的限制之下。如此一来,没有了传统中国“三架马车”马匹之间的力量消耗,两个小木轮“吱扭扭”跑得飞快,尤其适合在西伯利亚这茫茫荒原和茂密林间穿行!
乌恩其虽然爱马,却还没有忘记本分,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将情报送回乌兰乌德。之后,他手下的小部队就耐心潜伏下来,打算在大军到来之前。就这样一路跟着他们走走停停,关键时候第一个冲出去,来个出其不意、拔得头功。
罗刹军队行军扎营的方式也和乌恩其熟知的清军做法完全不一样——出动前行的时候。骑兵没有派出哪怕一个斥候,步军也没有做任何警戒。只是排成一长串,主要的火器兵却都环护在一个看似军官的人左右。而且他们只走那条已经成型的崎岖驿路,肆无忌惮、毫无防备。或许是常来常往吧,对周围的情况过于自信了——乌恩其替罗刹人解释道。
更奇怪地是,今天都快到了晌午了,除了那个当官的带着几个人跑到河湾那里去“隐藏”起来之外,大队人马至今也没有拔营起寨的任何意思!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在周围。已经准备据守不成?”乌恩其最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如果一语成戗,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假若此时他们群起突围,自己这半个牛录还真是抵挡不出蜂拥而出的、配备了鸟枪和骑兵的五六百罗刹人!
特别是刚才那一声火枪之声,简直是吓坏了乌恩其——因为潜伏在枪声来源那边的几个自己人。是没有火绳枪的,只有弓箭和腰刀、长矛。难道是被那几个罗刹人发现了?但为何只有一声枪响却不闻厮杀之声?需不需要自己再派人前去增援?还是在这里坐观其变?
好在这种纠结与不安没有持续多久,坐观其变的“变数”就来了——因为罗刹人自己打起来了!一队大约两个牛录的罗刹火枪兵对阵差不多同样人数的罗刹骑兵!
一开始乌恩其还以为这些罗刹人是察觉了河湾处有清军而调动兵力,刚要应急而动,却发现人家是自己练!刚要以为这些罗刹军人今天按兵不动是要搞什么“演武”呢。却有发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居然一刀砍下了一个骑兵的脑袋!
来真的?这一下乌恩其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罗刹军内讧了!可惜两方都没有真格动用火枪火器,大多只是拳脚和刀剑相向而已。否则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了,不消半个时辰这一群罗刹人就消耗殆尽了吧——乌恩其一边趴在山坡顶上观战,一边暗自叫好,也顾不得再去理会刚才那一声枪响了。
“牛录大人!”此时。一名兵卒猫着腰跑了过来,也一下子利利索索、悄无声息地趴在了乌恩其的身旁。
“来得正好!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恩其急切问道,颇有一些责备的味道。
“大人,标下奉命在北边河湾那里潜伏,却遭遇了几个出营巡视的罗刹人。这四个罗刹人像是斥候,查验河湾那里的草丛十分认真仔细,眼瞅着就要摸到兄弟们藏身的草窝子了,标下的一个弟兄实在忍不住,没等我号令就射了一箭,结果还真叫这小子捡着豆儿了,一击而中……”那名小头目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
“混账!你们暴露了行迹,岂不坏了我的大事!”乌恩其一下子差点蹦高跳骂,只不过鉴于形势,改用眼神“千刀万剐”了自己的这个手下。
“牛录别急,您听我说完。标下也以为我们暴露无遗,刚准备一起动手连锅端了那几个罗刹人,没成想河湾那边还有不到十人的罗刹军官,他们在……”头目一脸的庆幸。
“他们在干啥?”乌恩其早就急不可待了。
“他们在围猎野鸭!”
“围猎野鸭?你说,罗刹人在行猎?不是斥候?”
“正是围猎!不是斥候!牛录,你说巧不巧,我手下的兄弟放箭的同时,那帮罗刹也射了一箭,不偏不倚也是冲着那个倒霉的罗刹人去的,不过准头就差了许多,箭杆早就飞的没影没边了……”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的爷,小的有几个脑袋敢跟你这里打诳语?那支罗刹人的箭,实在是力道不足,比咱的差远了,却正好从小的脑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