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东境,东绉郡,伏牛山。
祥云宛若华盖,笼罩天地数千里。
在一片雾海笼罩群山,白茫茫的仙云氤氲间,依稀可见仙鹤飞舞。
金光飞驰,越过人间仙境般的琼楼玉宇,降落在伏牛山主峰的一座平地上,显露出了一名白衣士子的身影。
这里是大乾亚圣韩夫子的门庭,这白衣士子气宇轩昂,自有一番人中龙凤的骄人之姿,但在此刻,面上却似带着几分焦急,步履匆匆,往后院的方向赶去。
不久之后,他来到一座低矮的树林前,终于见到了正在空地上对着树桩劈柴的韩夫子。
此刻的韩夫子一身短衣布襟,山中老农般的打扮,正费力的把一根根闪烁着金属光泽,气蕴不凡的木头竖立,然后高举钝斧,一把劈斩下去。
啪啦!
斧头砍在树木上,火星四溅,勉强破开一个寸许深浅的裂口,然后韩夫子便连着树干再次举起斧头,用力劈了下去。
白衣士子急冲冲开口道:“老师,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韩夫子停了下来,回转过头,不急不躁看向他:“何事如此慌张?”
他也不教训白衣士子,因为他知道这年轻人心性修为不错,倘若不是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定然不会如此。
话刚出口,心血来潮,却又似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他已然知悉了对方所想交代的一切。
韩夫子轻轻一叹:“那胡泽究竟意欲为何,竟然把脏水泼到老朽身上?”
白衣士子果然道:“老师,圣京传来消息,说是那方圆意欲刺杀皇帝,被护城神将当场格杀了,这原本就不关我们的事,但不知为何,小道消息传扬,非说是老师您和其他二位圣人派遣的。”
韩夫子嘿然一笑,道:“这不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么,官面上说是宁王所为,实际却又说我们。”
白衣士子道:“老师,现在应该怎么办?”
韩夫子看了他一眼:“且读你自己的书去,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他说话之间,悠悠的放下了柴刀,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犹如咫尺天涯,转瞬跨过亿万里之遥,出现在另外一处崇山峻岭之间,赫然正是璋山!
“韩夫子,你来此有何事?”
当韩夫子出现的一刹那,天地有感,万里紫气来朝,整个璋山的气氛立时变得与过往截然不同起来。
璋华仙姬正在山上寝宫之中梳头,忽的动作一顿,旋即却又恢复如常,不紧不慢的传音询问。
韩夫子踏立山头,远眺群山:“老朽参见娘娘,此番老朽前来,是为您门下胡泽之事。”
璋华仙姬微愣:“胡泽?我那外甥不是在圣京好好的当着他的大乾太师吗,有何事招惹了夫子你?”
韩夫子意味深长道:“不知娘娘对自己这个外甥究竟有多少了解?”
璋华仙姬道:“什么意思?”
韩夫子当即把最近圣京发生之事告诉了璋华仙姬。
这些年间,李尘一直以胡泽化身与之保持联系,不但圣京与大乾内外大小事迹请示汇报,就连民间收集到的各种舆论消息,新闻,趣事都精心整理成册,以供璋华仙姬解闷。
以他所见,璋华仙姬是当真在璋山清修,不像那些个亚圣,妖神们,虽然地处江湖之远,但却始终关心着庙堂之上的诸事。
他知道这么做并无太大意义,但却可以给璋华仙姬一个尽在掌控的安心之感,也可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相比之下,胡媚娘这个原本的璋山亲信就没有那么高明了。
她时常对璋华仙姬的命令阳奉阴违不说,还在关涉妖神宫中其他妖王,帝尊入京的大事上面有所隐瞒,即便没有当真叛门的举动,也让璋华仙姬对其失望之极,心目中的地位早就被胡泽化身比了下去。
这也就造成了,直至此时,璋华仙姬还被蒙在鼓里。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胡泽的主动上禀,相信圣京之中倘若有大事发生,都会及时通知。
甚至在韩夫子说完胡泽诛杀方圆之事后,璋华仙姬仍旧不以为然。
“不就是一个大儒么,胡泽他为当朝太师,难道连处置擅闯禁宫者的权力都没有?”
“再者,谁知道你们这些亚圣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非要搞出天命所归,东绉伐妖的谶语,就连我门下媚娘都被你们逼到鹿台休养,还政归朝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至于罢黜百家,独尊孔圣……大乾君主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确立上下尊卑,想来也是极好的,说起来我也曾是大乾后宫之主,于你等有君臣名分,今后倘若那纲常确立,也好叫那尊卑有序,省得一大把年纪了还上我门来咋咋呼呼的。”
她根本不虚韩夫子这等大能分毫,言语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可客气的。
韩夫子叹气道:“是老朽糊涂了,正所谓疏不间亲,胡泽之事,与您分说又有何用?也罢,既然如此,老朽自己解决便是。”
璋华仙姬神色一凝,终于放下角梳,披着大氅,从宫内走了出来。
“且慢,我璋山门下妖丁不兴,迄今为止,就那一个胡泽还算成器,你们要如何掌控大乾朝政我且不管,可不能伤了他性命!”
韩夫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兀自转身离去。
“娘娘,这亚圣竟然亲自找上门来,看来胡泽当真闯出大祸了!”巧娘也从寝宫里面追了出来,见到韩夫子身影消失,不禁带着几分担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