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忽然擦过视线,端起季青手边的白瓷碗,盛了半碗汤,稳稳的放回桌面。

“喝点汤。”甜腻沙软的声线撩过耳际,季青微抬眼,眼神一下子被捕捉住,她怔怔地陷在那黑亮的眸子中,脑子发晕一般打飘。那人眨了眨眼,眸子的光跟着闪了闪,晃得她一下回了神。

季青倏然压下眼皮,端过手边的白瓷碗,拿起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口,松开手指,“嘭”的清脆一声——汤匙与碗壁相撞,乳白色的汤面往外泛着一层层的涟漪。

旁边的人不甘寂寞,扯了扯她的衣袖。

干嘛!

季青不动声色地拽回自己的衣袖。没一会儿,那只手顺着往下,又牵了牵上衣。

烦不烦!

季青挪挪位置,企图摆脱能被骚扰的范围。那只手意外地顽固,只是攥着手里的布料。室内开了暖气,季青只穿了件松软宽松的毛衣,眼见毛衣就要被扯变形,她停下挪动的动作,深吸口气,压住不断上涌的烦躁,面上还得端着,桌底下,手悄悄伸过去,攥住那一点,使劲往回拉,那只手也不甘示弱,往另一边使着劲。

桌底下,双方战的“难分伯仲”,桌面上,俱是和气融融,裴文清又在那布菜,好像找到了一项新的乐趣。

“季青,来,多吃一点,看你这么瘦。”裴文清热情道。

季青勉强笑笑,伸长右手夹了一筷子鱼肉,刚要放进嘴里,手肘剧烈一抖,那点鱼肉从嘴边滑下,擦过桌边,直直落在腿上。

季青像被灼伤一般,“嗖”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连笑也维持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

“哗啦啦”地流水声响了好一阵子,季青撑紧左手,五指张开,任凭冰冷刺骨的水流过肌肤。还不满足,又伸过右手,一点点,细致地搓过每一寸肌肤,连指缝也不放过。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白皙的皮肤揉的通红,她才罢休。

她关上水龙头,使劲甩甩冻僵的双手,像是要摆脱掉某种让人心烦意乱的温度。粘附的水珠乱溅,一两滴飞到了脸颊上,刺骨的冰凉让人打个寒噤,随手往脸上撸了把,留下一道湿湿的痕迹。

季青双手撑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人。腮红也遮不住苍白的脸色,更别提眼里透出满满的惊惶。她紧锁着眉,像是要锁住向外泛滥的恐慌,和压抑在深处的某种情感,不浓厚,却细密而突兀,几乎要让她跳将起来。

你在干什么?她质问镜子里的人。

那女人也很迷惘,回她一个茫然的目光。

你想干什么呀?

我没干什么呀。女人往后缩了缩,无辜单纯的样子。

我告诉你,不管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收回去!她恶狠狠地警告女人。

好啦...我知道了...女人摇摇头,无奈又怯弱,慢慢消失了。

季青松了口气,对着镜子带出个满意的笑,躁动的心收回心房,在它原来的位置平稳地呆着。

把手放在烘干机下烘干后,理了理松散在耳边的碎发,季青施施然离开了洗手间。出了洗手间,往右转,穿过走廊便到了包厢。

就是在这样短暂的路程中,一个靠在墙边的人影让季青停下脚步,她握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微微刺疼。

“你在这干什么?”冷淡至极的嗓音。


状态提示:18.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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