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仙从未想到,她醒来后遇到的姬风冥,竟然是这般模样的。
被四条沉重的铁链扣住四肢,禁锢在皇城之下的方寸之地。
低沉而嘶哑的吼声已经有些疲惫,殷红的双眼戒备似得盯着聂仙,满脸的胡子渣,不负往日的倾城之姿,倒是同那些被圈养的猫狗一般狼狈。
“四、四郎……”
聂仙一袭红衣的站在街口,看着周遭那些避之不及的路人,终是鼻子一酸,落下了一滴泪,滴在那还未干涸的青石路面上,晕开了些许殷红。
显然这里是经过一场血雨腥风的,否则,凭着姬风冥发狂后的那股力量,哪里是那么轻易将他禁锢在这里的。
可让聂仙觉得惊奇的,却是姬风冥的周遭却一点守卫也没有,好似对他放心至极。
四周的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既不能伤到人,别人因为他的狂躁也不敢接近他。
随着聂仙缓缓靠近,姬风冥那殷红的眸子终究是多了几分情绪,好似疑惑一般。
自从上次在城墙下救走聂仙之后,他发狂之后,却是隐约记得聂仙的。
“我……记得你……”
已经嘶哑的声音,模糊不清,仿若在昭示着他已经在这里嘶吼了许久。
发狂后的姬风冥很少说话,便是说话,也都是一两个人,宛若一只野兽在学人说话一般艰难,可这次,却终究是让聂仙哭了出来。
两行清泪落下,她几乎能从他殷红的双眸里看到了心疼。
“别……哭……”
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铁链的啷当声,姬风冥似乎想靠近聂仙,才迈出两步,却又被铁链给限制住了,顿时发出一声带着怒意的低吼。
见状,聂仙抹了泪,忙一个箭步跑到他身边,火红色的衣服在风中飘扬,同他已经破败不堪的黑色衣袍混在一处,格外的凄然。
纤细的双手揽过姬风冥的脖颈,温热的湿意洒在他的颈间,惹的他浑身有些异样的僵硬。
“疼吗?”
裸露在外的背脊已经不若往前那般光滑,布满了新鲜的伤痕,刀伤剑伤,甚至还有铁链的痕迹,殷红青紫的混在那背脊之上,格外可怖。
“吼——”
好似那温热的泪水灼了他的伤口,还不待聂仙等到他的回应,却已经被他一把推开。
聂仙一个踉跄退了两步,随即看到姬风冥捂着脖颈,低吼声从喉咙间发出,暗含着深深的痛楚。
见状,聂仙便只觉得心下一凉,忙上前将他的手拨开,只见那脖颈之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抓痕。
这倒不像是伤口,倒像是他自己挠的。
顿时聂仙眸子一沉,“这是……蛊吗……”
姬风冥的频繁发作,终究是惹了蛊虫的快速发作,正在愣神之际,却只见姬风冥又是退了两步,好似怕伤到聂仙一般,兀自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了中央,眸子里的殷红愈是浓烈。
见状,聂仙便也不再上前,随即拈了两根银针,便朝着那铁链的尽头而去——四块巨石。
好似是装门为了姬风冥而准备的一般,四周都倒满了泥水混着石子,干涸之后,竟是格外的牢固。
聂仙终究是败在了这锁头之上,宛若当初姬风冥给自己上的玄铁锁一般,沉重无比,锁头更是复杂无比。
“皇妃娘娘?”
卓云拎着食盒,缓缓朝姬风冥这边走来,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盯着那巨石发楞,定睛一看,顿时眼神便有些复杂了。
聂仙是帮了姬风冥许多,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去破城,可姬风冥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和聂仙脱不了干系的。
“卓云?你怎么在这?”
聂仙猛地回眸,却只见卓云拎着食盒,有些复杂的望着自己,随即嘴角扯了扯,有几分尴尬,“这是……”
“皇妃娘娘,这玄铁锁不是那些小伎俩便可以打开,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食盒已经放在了蜷缩在四个巨石中央的姬风冥身边,卓云刚迈步离开,姬风冥便好似饿昏了一般,忘了全身的疼痛,打开食盒,也不用筷子,用那脏污的双手扒着吃起来。
聂仙看着心疼,想要上前去,却被卓云拦下了,“四殿下如今并不是谁都能靠近的,若是伤了您就……”
“他不会伤我。”聂仙却瞥了一眼卓云,随即走到了姬风冥身边。
在卓云瞠目结舌的模样下,将姬风冥喂了个饱。
提着空食盒的聂仙,终究还是伸手擦去了姬风冥唇边的一粒米饭,眸子里的暖意,竟是让姬风冥那癫狂的面容上,带了些许笑意。
“仙……仙儿……”
极为艰难的两个字从他口中溢出,不仅是卓云,连聂仙都愣了一瞬。
狂化后的姬风冥,竟是真的认得她了吗?
“皇妃娘娘,殿下他……”
聂仙知道他想问什么,起身摇了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记得我的,为何他们将他禁锢在这里?”
宛若牲畜一般的活着,仅仅是羞辱吗?
卓云沉了眸子,接过聂仙手中的食盒,有几分无奈,“大皇子用他要挟殿下的精兵们,这玄铁链,打不开,劈不断,我们也只能跟大皇子这么耗着。”
一句话,说道尽了无奈。
“皇宫中什么情况,皇上呢?”
“皇上也中了蛊,应该还在宫中修养,据卓影所知,皇后已经丧了,大皇子让举国哀思,东启这一月内,都未皇后戴孝。”
聂仙一愣,“谁杀的?”
“皇上。”
“他还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