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府外灯笼随风摇摆,给人以安静的喜庆。孩童早在父母的催促下不情愿的睡去,老人更在这会儿入了梦乡,留那些痴缠男女互诉钟情,不知何时算晚,又不知何时为归。厚重的府门被不缓不急的敲响,下人们小跑着前来询问来人身份,生怕吵到府上主人。
“是我。”来人沉着声儿在外头站了会儿,便听着门那边儿的下人一边儿说着“少爷回来了”一边儿打开府门,恭恭敬敬的让她进来,不多一言,更不敢多言。
“少奶奶可是已经回府?”回想起苏挽凝尽是不悦的告辞,也不知她这会儿睡是没睡。女人心海底针,不过真情假戏,她苏大小姐又何以当真呢?难不成,她吃醋了?嘿!沈绝心咧着嘴在院子里吹了阵儿冷风,该不会是苏千金看上她这个‘富家公子’吧?要真是这样,是该说她这个男子扮的太像,还是苏大小姐入戏太深呢?
得意了会儿,沈绝心再也笑不出来。最难莫过痴情女,若当真如此,她便是欠了苏挽凝一身情债。钱债好还,情债...如何还的清呢?细细想来,她欠的情债,又何止苏挽凝一人?
房间里灯影摇曳,沈绝心带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房门,但见苏挽凝面朝门口安静的坐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唇紧闭,眼睛很久才轻眨一下,着实给人以诡异之感。望着她,沈绝心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带着一身犹豫走了过去,道:“还不睡?”她以为,苏挽凝纵有不悦,也该沐浴宽衣,熄灯就寝。而今这般安静的...
啪!响亮的巴掌声措不及防的灌进沈绝心的耳中,她只觉面颊一片火辣,再见苏挽凝已经起身,眼底毫无波澜,方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巴掌。很重的巴掌,比初次和苏挽凝相遇,被她误会时所打的更重。无故被她,沈绝心的脸上不禁有了怒意,她的唇角稍稍抽搐一下,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颊,另一只手悄悄的握紧,却始终没有其它动作。
过了好久,沈绝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明知故问道:“你打我?”被同一个人扇了两次巴掌,一次误会,另一次更是不知缘由。苏挽凝,你当真是不知好歹吗?沈绝心只觉她太过莫名其妙,更是无理取闹。就算她今夜的行为有所不妥,也犯不着她下这般狠手。这一个巴掌扇的太疼,几乎让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溢出眼泪。
苏挽凝不语,只用她始终不起波澜的双眸望着她,看不清任何情绪。若她开口,倒也好办。偏生苏挽凝像个木偶似的站在她的跟前,让她着实发不出火儿。这么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沈绝心不得不避开她的目光选择认输。她绕开苏挽凝打算去书房的卧榻歇息,结果转了一圈儿也没找见原先放在那里的睡榻。正疑惑时,苏挽凝冷冰冰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沈绝心的耳中:“卧榻已经被我着下人搬出去了,日后要睡,便睡床。不早了,夫君还是不要在书房转来转去,宽衣歇息吧。”
嘶,一种类似牙痛的倒吸声自沈绝心的嘴里发出,她转身望着背对着她宽衣的苏挽凝,眉头早已皱成不规则的小山儿。越来越摸不透苏挽凝的想法了,越来越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了。沈绝心觉得危险,怕是再呆上一会儿,就会被恶魔吞噬,而那个恶魔,就是存在于苏挽凝的身体里。那个冷傲的女子,连一袭关切的言语,都要说的充满命令之意。第一次,沈绝心对某个人,产生了些许惧意,不是害怕,而是莫名其妙的慌乱。
“夫君是在等我为你宽衣吗?”苏挽凝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沈绝心的面前,她的目光直视着眼前人的衣襟,几乎是认真的,抬手欲要为她宽衣。
发现她的动作,沈绝心惊觉的揪住自己的衣襟,不让她继续。偏生苏挽凝固执的很,仿佛从来不知她的真实性别,只是认真的做着身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她用力拿开沈绝心碍事的手,一边为她宽衣,一边毫无表情的道:“为妻嫁进沈家有些时日,却不曾为夫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实有惭愧。今日起,便由我这个做妻子的,尽心侍候夫君的起居。”
牙痛的倒吸声发作不出,却有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出现左右。“苏小姐,你到底...”沈绝心问不下去,她就像个受人摆布的傀儡,只能老老实实的由着苏挽凝为自己宽衣。到底是知府千金,平日里耳濡目染,说起话来自然有所威严。只是这样的威严在这时用在沈绝心的身上,着实叫她无措。
苏挽凝对她的称呼充耳不闻,一门心思为她脱下外衫,明知她里面还围着裹胸布,却佯装毫不知情,为她把内衫稍作规整,道:“夫君,这便去床上歇息吧。”
“噢。”头一次面对这样的苏挽凝,沈绝心只觉得她比红袖坊的狐狸精还要可怕,更是难缠。这到底是怎么了?沈绝心带着一身惊觉爬上了床,蹭进了里头,却见苏挽凝背对着她躺下,再无声音。到这里,便该结束了吧?沈绝心自我安慰的松了口气,毫无心情的闭上了眼睛。好好的节日竟她这么一出儿,比过中元节更加诡异。好在她并不曾发觉什么,睡床便睡床吧,没事就好。
哪儿会这么容易没事?
烛影尚且摇曳,房间里的沉默尚在蔓延的时候,苏挽凝突然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死去之人只能怀念,太过执着,不过痴恋,叫人不能宽容。你今夜之举,若叫那些在意你的人知晓,该是何等伤人?你逃避了那么多人,只为躲在自己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