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下,门内的情形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十数级台阶之下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光亮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也不知是墙壁还是无限延伸的空间。
梁湾站在台阶下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一处施工现场:地上堆叠着断掉的廊柱,碎裂的条石还有砸烂的雕像,墓室顶端的横梁坍塌下来,支着一只脚蒙了厚厚的尘土。
也不知道是哪个盗墓贼下手如此狠,这简直就是拆迁式盗墓!
先进来的人分散着在断壁残垣中搜寻,一部分挖宝,一部分找人。
“会长,陈金水去哪儿了?”霍有雪打量了一眼墓室,心有不甘地问道:“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室吧?”
“到了这里进出都只有一条路,陈当家的还在。”张日山侧身走到一旁,黑漆漆的墙面在探照灯的映射下,显出一条蜿蜒往左的红色印记,他伸手抠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拍拍手,“点火。”
梁湾看看四下,霍有雪两手环抱在看搜寻结果,坎肩搀着杨好,只有她着实闲人一个。
她摸出刚才收下的打火机,打着火走过去,“怎么点?”火苗子窜得倒是很高,可惜她就算垫脚也够不着。
“你……”张日山回头看她一眼,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给我。”她撇撇嘴上下看他一眼,“长得高了不起啊!”
呵,他挑了一下眉接过打火机,长臂一伸越过她的头顶点着了墙上的火油,轰一声,火龙蜿蜒开来将整个墓室照得通亮。
“长得矮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他说完收回手臂看着她,眼睛里是实实在在的打趣。
梁湾被他看得脸上有点热,一定是被火烤的,一定是。
她轻咳一声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往旁边闪了闪,扭头看着透亮的墓室说道:“杨好说那个酒封不是他放的。我觉得我好像被人监视了,很可能就连这一趟下到墓里来也是有人蓄意为之。你怎么看?”
问完了并没有听到回答,她扭头一看他正盯着她的脖颈,眼尾眯了一下神情凝重。
“怎么了?”她伸手摸了一下才想起来被蛇咬的伤口,指尖没有血迹应该是伤口愈合了,“在外面被咬了,不过应该是无毒的,不然我现在早死了。”
张日山收回目光望着破败的墓室说道:“下来之前我说过那种蛇攻击性很强,但是对你似乎格外优待。”他说着顿了一下,“我没说的是它还剧毒无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人的意识。通道里那三个人,你应该看见了。”
“所以呢?”梁湾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尽管一脸狼狈目光依然澄澈明亮,看得张日山有些不忍直视。
“所以这应该就是那些人为什么安排你下来的目的,也是……”他犹豫了一下别开视线缓缓说道:“我的目的。”
梁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的坦诚,她心里有猜想是一回事儿,被他亲口证实又是一回事。
她苦笑一下仍执拗地望着他,“ 验证之后呢?他们还有你想做什么。”
之前还可以掩耳盗铃,现在已是避无可避。
“我想让你帮的第二个忙就是取另外一半钥匙,至于他们的目的,我尚不清楚。”
“张日山,你真是……”她没再往下说,抬手把绑着的头发散下又将衣领竖起来,叹了口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既没钱还只好拿这个来抵,其实你大可把事情摊开了说。”
不管是为了查明白师父失踪的真相,还是为了弄清楚那些人是谁,又或者为了一段眼下看来无妄的心动,她都会自愿入局。
卑鄙吗?张日山看着还在墓室里浑浑噩噩寻找宝贝的九门人,眯了眯眼睛。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任何解释在事后都是辩解,“我说过护你周全的话依然算数。”
梁湾两手抄着衣兜扭头看他,“我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进门前让坎肩带她离开了,只是还是很不爽啊。
她揉揉眉心叹口气问道:“会死吗?”
“我不会让你死。”张日山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想说抱歉把她牵扯进来好像都有些矫情。
她没说话侧身两步走过来伸手抱住他,他没动也没伸手,她闭上眼睛鼻尖在他怀里深深嗅了一下随后快速放开,“走吧。”
看着梁湾的背影,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直到摸着腕子上的二响环才仿佛抓到了一丝安定。
台阶之下的墓室里地砖已经被敲碎,深一脚浅一脚就激起满满的浮灰。
倒塌的房梁廊柱遮盖之下有一条主路,底下的砖石表面刻着人首蛇身的浮雕,纹路细致到甚至可以看见上面的人物表情。
欢喜的悲伤的愉悦的痛苦的不一而足,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都不正眼看人。
梁湾蹲下来伸手抚摸着那些人脸,隔着经年的时光体会这间墓室主人的过往。
“梁小姐,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个问题。”霍有雪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下来?”
梁湾拍拍手站起来,“我是医生,这你知道的。”
“我问的不是身份而是你的目的。”
“我与你说不着,这个问题你恐怕得问你们张会长。”梁湾下巴抬抬示意她去问身后走过来的张日山。
“你……”霍有雪瞪着梁湾,“牙尖嘴利在这里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梁湾笑笑没说话,瞧着张日山走过来便转身往前走,她知道牙尖嘴利捞不着什么好处,可她心里不爽也不想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