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可以断定,古向国不但会逃过一死,还判不了几年。国内不乏先例,有人贪污千万就是死刑,有人贪污几个亿,最后却以有自首情节、认罪态度良好只判20年,基本上五六年就出来了。甚至还有挥霍了十几亿公款,但因为高层一句话就掩盖过去,无人敢提。
权大于法的现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估计都是难以消除。
夏想的心情,就又沉重了几分。
如果到最后古向国只是判上十年八年,在政治上是有人胜利了,但在法治上,国家却输了。是个人的权力大于国家的法律的一次有着重大深远意义的判决,不仅会对郎市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也对整个国家的法治建设,带来不可低估的滞后作用。
对此,夏想除了感到深深的悲哀,却又无能为力。
法治建设之所以任重而道远,就是因为国内人治的现象太过严重,一些领导人权力**高涨,亲者近远者疏,不站在公平客观的立场上看待问题,而是从个人感情出发,迁就纵容身边人,对许多丑陋现象视而不见,只因为违法乱纪者有后台有背景,就不予追究。
法律,甚至有时候被视同儿戏。
真要在阻力重重的官场上做出一些实事,很难。但如果将一个有背景的人绳之以法,则更难。最后的公正的判决,又难上加难。
夏想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李言弘的电话。
虽然夏想和李言弘之间的关系,不远不近,但他还是有资格可以和李言弘直接通话。李言弘对他的来电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淡淡的口气:“算了,别计较那么多了,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就能怎么的,古向国反正已经在政治上身败名裂了,多判几年少判几年,也区别不大。”
“在我看来,区别很大。”夏想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向李言弘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古向国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种现象。如果他轻判,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权大于法,还是权力意志决定一切。法律是老百姓最后的底限,如果他们连最后的法律的保障也得不到,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如果古向国之流不能在政治上身败名裂,在经济上倾家荡产,在思想上追悔莫及,那么我们的以法治国只能是一句空谈!”
李言弘久久无语,不知过了多久才微微叹息一声:“夏市长,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但要用对地方,冲动和热血打架可以,但用在政治上,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自己碰得头破血流。我替吴部长说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国内的政治有时就是如此,谁也不会为了所谓的正义,所谓的理想而得罪任何一个高层,除非是政治需要,否则一个局外人的生死,别说李言弘不会放在心上,宋朝度也不会冒险。
夏想举目四望,才发现在此时此刻,他是孤身一人。
夏想不是空想主义的唐吉诃德,政治上的事情,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不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豪言壮语,而是不知迂回的螳臂挡车,他沉思了一会儿,又笑了,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上午10点半,知道此时应该正要召开省委常委会,讨论郎市和天泽市的人事调动问题。
因为在古向国问题上有所理亏,相信范睿恒不会阻挠提议的通过。
11点半,胡增周的电话打了过来。
“夏想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委常委会通过了一系列的任命。”胡增周的声音很平和,并没有多大的兴奋,因为此次任命和他利益不大,他不过做了一次顺水人情。但提拔干部是大事,不管他有没有出大力,第一时间打来电话,也是卖夏想一个人情。
这也是花花桥子众人抬的官场之道。
夏想就态度诚恳地向胡增周表示了感谢,对胡书记的支持和爱护铭记在内,如是等等,胡增周知道夏想承了情,也不等夏想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王鹏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省委一帮人都知道陈天宇由正处升到副厅,而且还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重要职务,幅度不小,背后肯定有推手,又是胡增周向组织部的提议,聪明如王鹏飞者,就立刻知道了是夏想的手笔。
他也就及时打来电话,向夏想表示祝贺,并且也通报了一下省委常委会上支持和反对的过程,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夏想明白,他投下了宝贵的赞成票。
夏想也明白,王鹏飞也是让他承情。
夏想当然并且必须承情。
随后,又有高晋周的电话打来,闲聊了几句,又说了说常委会上的经过,最后高晋周勉励夏想在天泽市好好开展工作,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他。
“我先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你再找宋省长出面。”
高晋周的官场三味也是比他初燕省时,纯熟多了,夏想就恭敬而不失热情地说笑几句。
唯独宋朝度没有打来电话,夏想就给他打了过去。倒不是宋朝度非要在夏想面前摆摆架子,而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多一些电话来联络感情了。
不料宋朝度没在办公室,秘书陈太忠告诉夏想,宋省长紧急去了省纪委,就让夏想心中纳闷,怪事,省长和纪委之间交叉很少,宋朝度又不爱乱插手,他去纪委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
夏想就多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