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背着刘玉儿一直跑到了那座石碑处,才停了下来。
那些原本还在疯狂的追着他们二人的变异村民们,早在看到那座石碑的时候就已经停在原地,不再向前迈步一步!
他们露出狰狞的面部表情,张开沾满血肉的嘴,不断的在吼叫着!
燕十三转过头去看了看他们,看到他们僵硬的身躯不再向前,就将背上的刘玉儿放了下来。
“是这里吗?”他问道。
刘玉儿将蒙在头上的衣裳拉了下来,只露出了一个缝,双眼透过这道缝在打量着周围,她转转头,直到看到那座石碑,才点点头,轻轻的说道,“是这里。”
随后,她又重新将自己蒙在了那件衣裳里面,再不想让自己看到外面的一点景物。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那些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中的村民站在不远处,不敢接近这里,仿佛对这里有着不一般的惧意。
燕十三从纳戒中取出了自己的剑,剑名和他的名字一样,都叫做“十三”。
对于一名剑客而言,无论他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里,只有长剑在手时,才会有最平静的心境,最安稳的心态,如此才最适合战斗。
曾有执剑豪侠说过,身前三尺皆无敌!
雪亮的剑身在月光下折射出皎洁的光芒,有些显眼。他右手持着“十三”,慢慢的靠近了这座石碑。
石碑的高度并不高。如果在它的后面有一个隆起的土包的话,那么此时将它称之为墓碑,则更为贴切!
燕十三走到了近前,仔细观摩着这座通体黝黑的石碑。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在石碑的周围摆放着很多动物的内脏。哪怕是秋天里,这些内脏也已经变质了,应该是放在此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通体黝黑的石碑上面,刻着不少字,在最高处的位置,只有一个字。而在这个字的下面,才是一些小字。这些文字不是现在楚国内使用的文字,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文字。
燕十三并不认得这些字,但是最上面的字,他却感觉认识,看起来像是一个“墓”字。
此地很平坦,只竖有这么一座石碑,奇怪的是竟然没显出有一丝的突兀!
燕十三看着这座石碑,伸手去触摸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递了过来。
他收回手,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不远处的那些村民们,还一直在狂吼着,虽然它们和燕十三以及刘玉儿之间还有着一段距离,但是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是能够传进他们的耳中。
燕十三听得有些心烦,恨不得冲过去,用自己手中的“十三”让这些人彻底的死掉!
躲在衣裳里的刘玉儿早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在此时,她应该是刘家村里最后一个还保持着神志的人,也许也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燕十三围着这座石碑走了一圈后,才走回到刘玉儿的身边,问道,“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刘玉儿躲在衣裳里,被双手紧紧捂住的双耳,并没有听见燕十三的问题。
燕十三把蒙在她头上的衣裳扯了下来,露出了惊慌失措、泪眼朦胧的刘玉儿。
这个时候的刘玉儿双眼已经哭的有些红肿,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有了一种凄凄惨惨、楚楚动人的感觉。
燕十三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哭了起来,也许是在路上,也许是在重新踏入刘家村的那一刻,或者是在闻到浓重血腥味的那一刻!
现在的刘玉儿没有抽泣,脸部表情很平静,只是双眼在不断地流淌出泪水。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最是心痛!
刘玉儿现在的双眼已经不再那么清澈,眼神有些涣散,没有了初见时的神采。她看了燕十三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那些疯狂的村民。她开口,语气平缓悲伤,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山鬼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刘玉儿说了这么一段话,燕十三没能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有些悲从中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读过书,我也不认识字,但很奇怪,我就是认识它们。”刘玉儿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他的眼泪还在一滴滴的流着。
“最上面的那个字是“墓”,这段话也有一个名字,叫做《山鬼》,村里面一直流传着一首《山鬼谣》,但没有这么咬嘴,唱起来也简单。”
说完这些,刘玉儿就直接唱了起来。
“好像有人在那山隈经过,是我身披薜荔腰束女萝。
含情注视巧笑多么优美,你会羡慕我的姿态婀娜。
驾乘赤豹后面跟着花狸,辛夷木车桂花扎起彩旗。
是我身披石兰腰束杜衡,折枝鲜花赠你聊表相思。
我在幽深竹林不见天日,道路艰险难行独自来迟。
孤身一人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
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东风飘旋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