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沉默。
他低垂着眼睑，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哪怕他再怎么地聪慧，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情感。
分明是在变成了吸血鬼之后就跟随着停止的心跳一起冷却了的感情，忽然就再次热烈起来。
这种感觉，是他身为人类的时候都没有的。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心想做一个合格的王。
被人陷害让吸血鬼抓住之后，他并不气恼，接受现实却仍是保留着自己的傲骨。
直到现在，他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人低头，愿意放弃为王，做她的骑士。
是什么打败了他？
实力？
并不。
若是实力，那么他早就该在面对着伊莲娜的时候就屈服了。
“怎么？口称着殿下，用着尊称，你的礼仪告诉你在面对着你的上级的时候，能够用如此拒绝的姿态？”
楚芙这话说得可是有些刻薄了。
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没有比这样带着嫌弃和失望的语气更能够唤回男人的思绪。
她现在扮演的，可是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身世，有些不敢接受的少女。
哪怕受到了多少的教育，那都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而已。
若是能够跟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般，那才是有鬼了。
“还是说，你这样的姿态，只是想要迷惑我，让我为你们的事业付出，为你们打败敌人？”
楚芙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她说：“也是，我可是低贱的混血呢。哪怕是什么血皇的孩子，那也是低贱的混血啊。”
伊斯抬眸，对上了那带着浓浓自嘲的碧眸。
“不，殿下，您不需要妄自菲薄。”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您如今便是血族，并不是所谓的混血。”
楚芙抬头：“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我曾经是混血的事实。”
伊斯听到她这般自嘲，心下很是压抑。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为了遮掩她的行踪而给她按了一个血奴的身份，在这个费洛特城堡里过的小心翼翼，说不定那一个传言之中阳光明媚的贵族少女也不会变得如此计较身份。
但是，若不是那一次失控吸了她的血，他们也不会发现她的身份，从而思考洛特死亡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临死之前那如同昙花一现般，惊艳十足的笑容。
那是一个吸血鬼不可能拥有的，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那个男人说：“你会见到她，那一个你会心甘情愿认可的人……”
他那带着笃定的神情，以及从血液之中传递过来的遗憾和向往，都使得伊斯疑惑而震撼。
到了现在，他还真是清楚为什么了。
——从一开始，他被掳来血族世界，就是为了这么一刻吧。
“不，殿下，您是最尊贵不过的了。在我的心中，你是我唯一认定的皇。”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宣誓一般。
人类社会之中，贵族其实最是看重誓言。
尤其是这个时代，骑士阶层盛行，所以，这种立誓，便如同一个骑士宣誓效忠一般，若是违背了，那可是会遭到整个人类社会的排斥的。
“你……”
楚芙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