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贤骂她,陈媛觉得像日常,见面了,这人总要损她。
“我让丫头捉一条鱼,怎么就粗鄙了,那也比你见面就说人两句要强的多吧。”
裴定贤冷冷一笑,没再理她,领着定苒,回了屋。
小姑娘嬉闹,乐山没兴趣听,可她看着,那灯笼,跪在池边,又是捞鱼,又是折腾的,模样还挺认真。
谁家丫头出门,还替自家姑娘干这个闲事呢。
主子一旁与人说话,她也不敢闹,只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灯笼的性子乖,这事怪乐山自己,叫问兰带话,让她过去服侍媛儿,是做些清减的活,只今日一看,种种迹象表明,媛儿似乎没有把她的话当话。
手里这串佛珠有些热乎,她取了下来,放在手里转了转,在廊外站了有一会,众人围在一起打闹,没人见到她,是灯笼抬眼时,注意到,看见了,眉眼顿时一喜。
乐山挂佛珠的这手,轻轻朝她佛了佛,她该明白这个意思。
灯笼将湿手在身上拍了拍,十分高兴,大小姐喊她过去呢。
但一时又不敢过去,心里想,是不是要先告诉小主子一声的好。
可三小姐在与人聊天,她也说不上话。
陈媛身边的大丫头,眼睛极快,三两下瞧见了廊外的大小姐,既瞧见了,忙拉了自家小姐一下。
“长姐喊你过去?”陈媛走过来,轻轻问了问灯笼。
灯笼点头。
“那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奴婢,知道。”
灯笼走了过来,一路的花开,乐山见着,思绪良多。
“大小姐。”灯笼顿时笑开了,比这满园子里的花还娇艳。
以前没注意,灯笼这丫头,果真有几分颜色。
“不必多礼。”
乐山向陈媛那头望了一眼,媛儿等着她走,见她又望了过去,隔着半湖,给她行了个半膝礼。
“你这几日,在三儿那边,过得可还习惯?”
灯笼伸头,也向媛儿那边望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低头就答,“习惯。”
罢。
媛儿的性子,改也改不了。
手里掂着那串佛珠,乐山想了想,跟她招手,“我这要去前头走一遭,你不如跟着我吧,倒也比在三儿面前舒坦。”
“奴,奴婢,谢大小姐。”
乐山步子大,为了迁就她,特意走的慢了些,“灯笼啊,你姐姐闻铃呢,我昨日还遇到了,她呀,是个好姑娘。”
“嗯,姐姐再好不过了。”
乐山施施然一笑,“你也是。”
此地不罚她家三妹,便是为了顾忌陈媛的面子,回去了,定要说她几句,怎么着,灯笼也是她带回来的人。
出了内宅,绕到了亭上。
远远就见着那亭中心,有一高台,左右朱联,四周尽是席位,绕着水亭,呈环保之势。
台上一二,左侧端坐的正是颜真卿,他老人家捋胡须,正为今日的空前盛况叹兴。那右边也有一席位,可席上没坐人,席边站了人,那人一身白月衣袍,阔袖汉衿,腰间系了两圈朱红色腰带,坠下来的赫然是一枚朱红色的玉石,形状也是圆形。
沈璞这样穿,乐山瞧着,甚是满意,既不俗气,又十分应场。
这个时候,宴会也不知进行到哪里了,只见他对着颜阁老做了一个弯腰的拜礼,然后站直了身,伸出了右手,向身后高高甩了一声,衣袖随之摆了摆,这时,身边唱名的人高喊,“清河崔氏崔筱论一篇。”
灯笼跟在乐山身后,怵得很,她嗫嚅几句,“大小姐,这儿全是人——”
时间到了,乐山也没有办法入席了,本也是与案上围观的人一道驻足看着的,灯笼刚问了她一句,身后就有人喊她,“陈姑娘。”
那侍从说,“我家小爷与郭七爷正侯着你呢。”
乐山拢袖子踮脚往里头看了一眼,是谢筚啊,“好。”
“姑娘请。”
他避着人群,将乐山就领了进去。
郭曙自想不到留个席位与她,那便是谢筚有心了。
乐山一坐好,就给他见了礼,“多谢了。”
谢筚回礼,“客气,难得遇见,留个位置,亦是存了私心的。”
郭曙就坐在她右手边,同一排,听见谢筚这样说,他好奇,“什么私心?”
郭曙这个俗人,谢筚自然就不会同他再解释了。
谢筚又坐回去了,心思向着台上,没再顾及这头。
倒是郭曙,看见她来了,身后还领着个丫头,喝酒喝到一半,酒盏放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一趟,还带了个人来。”
倒酒的婢子从前头走到后头,走了一圈,刚走到乐山身边,乐山对她摇了摇手,“不必。”
乐山答郭曙的话,“我素没有别人给我倒酒的习惯,这丫头啊,我带来,是独独给我倒酒的。”
灯笼跪在一旁,有些局促。
乐山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将面前的酒杯给她满上。
这之前,灯笼没上过这样的台面,周遭的盛世,左右皆是气宇不凡的成年男子。
没倒过酒,拿起桌上这样精致的流弧酒**,手都在抖。
她朝话,没再理她。
她左右看了看,想看周遭的婢子们是如何倒酒的。
“我瞧了一圈,没瞧见老姐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放眼望去,尽全是带着文章而来的书生京考,各个穿着文静,那前头的,还有好几个京里的名杰,这样的宴,郭曙想,他过来听,那不是浪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