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村的四周是巍巍群山。北面的一座山像一面石墙,村民叫它石龙岭。村子就在这座山脚下。这座山上有苍翠的松树和枝头挂满“刺球”的板栗树。远远望去,像一幅色彩明丽的油画。
两边全是很高的山,越走树林越多,汩汩的响着的水流,有时在左,有时在右。微风在身后斜吹过来,总带着一些熟悉的却也分不清是什么的香味。
“阿贵,你们快过来,这有大发现。”草帽下,一张黑苍苍粗糙的面庞,此刻堆满了笑容。
“什么发现。”阿贵不以为意地回道。
“一人抱的古松。”那声音激动地说。
“什么,你在哪?”阿贵宛如弹簧猛地脱开了重压,腾地站了起来反问道。
“在你们正前方60米处。”那声音大喊道。
几人快速的朝正前方走去,连身边的茅草和柴刺划到身上都不顾。
一颗几十年的老松矗立在那,粗壮的主干笔直向上,伴随着非常粗糙的树皮,树上分出十几个大树杈儿,每个大树杈上又分出许许多多小树杈儿,这些小树杈儿像比赛似的伸展出去,像一把把参天的大伞。
“阿贵,黄老板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发点赏钱。”
“赏钱少不了大家的,别光看着,老李,歪狗,润牙,你们第一波,剩下的人第二波,今天把它弄上车就收工。”
“好咧。”
有赏钱,原本疲惫的身躯倍有劲,哪怕这样,几人也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把树砍倒,整理干净。只要把树搬下去,装上车就完事了。原本最简单的事,现在却是最大的困难。树太大,必须好几人合力才能抬得动。几人商量了好久,吃了点东西,又休息了好一会,才舒展身体准备一口气把它抬到卡车前,距离大约150米,全是山路,抬之前,阿贵再三强调,一定要注意安全。几人慢慢的把树扛到了车边,往下扔的时候,老李慢了半拍,被反弹的树砸到了腿,然后就送来医院了。
“就没有一点不正常的事情发生?”李商与目光像一把钢锥,寒光刺入阿贵的心脾。
“没有啥不正常的。”阿贵避开李商与的目光回道。
“你再想想。”李商与还是一样的冷峻。
“就是卸树的时候,歪狗突然提醒老李,叫老李小心,当时我没当回事。”阿贵想了想回道。
“没有别的了?”李商与接着问道。
“没有。”阿贵回道。
李商与思考着,阿贵站在那也不敢离开。
歪狗是李商与家邻居,两家关系不好,时常吵架,歪狗怎么会好心提醒父亲注意安全,那声提醒,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让父亲分神,但这不是证据,歪狗他哥又是村支书,不会站在李商与这边,这事只能记在心里、忍气吞声。
说起歪狗家,状况和李商与家几乎一致。歪狗有个儿子和李商与同岁,也是读高二,也是在界都中学,也是高二一班,成绩很不错,这也是歪狗引以为傲的,但好多次,他说他儿子怎么怎么优秀时,总有人会说李商与比他儿子强,一来二去就怨上了李商与家,两家常因为一点小事吵的鸡飞狗跳,慢慢的,李商与和歪狗儿子李山的关系也变得恶劣了。最搞笑的是,从小学到高中,两人都在同一个班。
回到病房,想再看看父亲,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他了。同村的发小们,不是家里的劳动力,就是南下打工挣钱。而自己,除了花钱,就是那虚无缥缈的成绩了。父亲又醒了,见李商与还在,便催他回学校。李商与怕父亲生气,沮丧的离开了医院。
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校门口,看着界都中学这几个在灯光照耀下金光闪闪的大字,李商与觉得它特讨厌。
此刻不想回学校,也没心情学习,便向着不远处的山上走去。平常晚饭后,李商与喜欢在学校的操场上,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小山上的树林,听着鸟儿们的叫声,闭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宁静。不知道从山上俯视校园是怎样一番风景。
坐在小山的凉亭里,静静地看着操场,零星的有那么一两个人。再看看旁边的教学楼,每个窗户里都或坐或走或追逐打闹着。学生时代,一生中最天真,最放肆也是最轻松的时代,而父亲为自己能处于这个时代,付出的却是血和汗。操劳了几十年,身心憔悴。现在这个情况,作为人子,又有什么脸面置身于校园,冒充懵懂的学生。
李商与问自己,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那要强而又倔强的父亲。
放弃学业,不被打断腿就是好的;
去做家教,没时间;
一个个想法,一个个被否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古人诚不欺我:百无一用是书生。
早上,随意吃了点东西,僵硬的回到教室。刚坐下,班长李龙就过来了。
“你父亲没什么事吧?”
“手术很成功,只需留院观察就好。”
“那就好,有什么要帮忙的说话,不要客气。”
“谢谢。”
李商与机械式的回答,此刻他根本没有心思来应付这些,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李商与,黄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一个娇小的身子跑到李商与桌前,说了这么句话就跑走了。
李商与站起来,蒙着头出了教室。
高二数学组办公室,黄老师正在自己办公桌上批改作业。
“报告。”李商与站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