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弟子回来了……”丈余外草地上方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满身污秽神情恍惚的韩举缓步走出。
“办完了?”韩冬并没有抬头看他,仅是神色由平淡转为黯然深沉。
“嗯。”韩举缓缓地点了下头,有气无力地吐了一个字。
“是不是怪师尊太过狠心?”韩冬沉默片刻说道。
“弟子不敢……”韩举将头深深地低下,轻声说道。
“万道归一确是不假,但凡事总要有个度,为了一已之私竟然吞食同族。这与那‘外域天魔’何异?”韩冬缓缓放下手中书卷,举目望向天空,悠悠说道,似问韩举,又似问他自己。
“弟子明白。只不过,只不过同门之谊无法忘却……”韩举身子轻颤,沙哑说道。
“老夫祖上乃是‘幕天真君’的一具备用化身,万古传承时至今日,恐怕就连老夫也不敢肯定,老夫体内是否还会具有他的精魂血脉,若非此次他分魂降临,恐怕老夫已将此事淡忘了。而你们几个则不同,都是这‘幕天大陆’土生土长之民,不过当老夫看过这‘仙农道学’。又不禁要问了,你们是否也具有他的血脉呢?”
“倘若不是,那你们的祖上是从何而来?倘若是了,同根相生宛若兄弟,却自相残杀毫无情谊,甚至是相互进食。畜生不如……,哎。仙道,仙道。逆天而修,追仙问道,可是修到最后却是这般下场,真是莫大的讽刺呀!”韩冬上下打量了这个憨厚听话的徒弟一番,慢慢坐直身体,瑟瑟地说道。
“弟子,弟子……”韩举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噎,很明显韩冬的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老夫先前也是不懂,修仙之道适者生存,弱者就应被强都所取代,何来同情之说?但当老夫参悟此书,却是发现老夫错了。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以有人性,天地万物突破进阶最终化形为人,所为就是为了一躯体皮囊吗?”韩冬说到这里,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柔和。
随后又说道:“吾辈修士吐纳天地能量,锤炼肉身精魂,明悟天地法则,以是人性为根本,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轮回以证明沧桑长存,色、貌、威、言、肤、相,六欲因果以证明红尘滚滚,倘若没了这些,即使修为通天又与那只知吞噬与毁灭的‘外域天魔’何异?”
“反之,吾辈修士既然无法脱离人性束缚,那就必须要遵守人性道德,否则,否则就会被排挤在外,成为众矢之的。老夫现在或许还可将宝生的劣迹按在掌中,但当他再进一阶,脱离老夫所控,你觉得那些老夫同辈之修会怎样对待他?明明中毒已深,却还执迷不悟,你将他灭了又何过之有?”
“弟子,弟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师门之谊已久,心中不舍罢了……”韩举抬手抹了抹眼睛,苦叹一声说道。
“人立天地之间,阴阳交汇,五行调和,神、体、意、魂等皆平衡。吾等修士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与之相应的神、体、意、魂等也应不断提升,落下哪一项都会堕入歧途。宝生那孩子为提升魂力不惜吞食修炼者魂魄精元,平衡被破,这才堕落此至。而你,重情重义,对意念过于执着,虽未及深但已危险,回去后勤加修炼吧。”韩冬沉默片刻道。
“弟子记下了……”韩举瘪了瘪嘴,想反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一礼,便缓步而退,消失地扭曲时空中。
“哎,这孩子,太过于执念了……”韩冬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沉默许久才轻声叹道。
茉莉秘宝所化须弥空间的一处地下洞府内,蓬头垢面的李良蹲在最为阴暗角落里。
此时的他,双目布满血丝,半合直视前方,头发胡子或卷曲或挺直四散而张,脸色阴深蕴含极怒,嘴角不停抽搐,身上的衣衫沾满墨迹、茶渍、油垢、灰尘和一些植物叶片等杂物,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材质,配合他那怪异的表情,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正在与什么强敌进行生死搏杀的雄狮。
在他双目正视的地方,也就是此间洞府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超大号书案,足有丈许宽、三丈多长,其上散乱地堆放上着笔墨纸砚,以及仪器、试管、茶碗、餐盘、书卷、玉简、矿石、药草等等,还有被咬了大半的烤猪腿,沾满污渍搓成一团的手帕,揉搓成一团一团的废纸……
在书案仅有的一小块“空地”上,平平整整地铺着一张绢纸,上面工整地写了三道很长的数字题目。在绢纸旁边放了一支蘸满浓墨的精致毛笔,其上银光鎏闪,隐约间还会显现铭刻在笔杆上的“御灵”二字。
良久过后,李良突然一声暴喝,愤然站起身来,手脚并用将周围的一切推倒掀翻,同时大声咆哮。“狗日的,老子是学农的,学农的!不是学量子物理,也不是学电子工程,天天让老子跟高等数学干,天天让老子跟物理化学干,老子要有那本事早他娘的考清华北大了,还至于学农吗?娘个老叉叉的,这不是欺负人嘛……”
咆哮怒骂间,李良还会对掉落到地上的物品狠狠地踹上几脚,又或是拿着这个砸那个,扔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