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天,丽姐儿比谁都起得早,并不是因为有许多事情做,而是因为兴奋。没错,就是兴奋。第一次在古代深山中过年,这是多难能可贵的经历啊,虽然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是苦难;可在丽姐儿看来,这是幸运。这里多好啊,虽然天气寒冷,可毕竟是个好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啊。再说了,总比呆在爆发了民乱的蜀州城好吧!由于天气严寒,道路难行,虎妞的爹和徐福并没有再出去打探情况,可是想想也知道,这么冷的天,哪怕是蜀州城也未必暖和到哪里去吧。老宅肯定是遭殃了,哪怕没被烧,没被毁,也定被灾民占据居住取暖了。现在只希望佛祖保佑那些灾民千万别误打误撞发现地道中的财富就阿弥陀佛了。这两天丽姐儿也观察过曾祖父和父亲的神态,面上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丁点担心老宅情况的。既然曾祖父和父亲都这么有自信,那自己也就不要过多担心了,多多相信古代人民的智慧,绝对是减轻自己心理负担的。
丽姐儿穿戴好衣衫,从《齐民要术》中抽出一叠剪纸来,准备贴到窗纸上。这可是丽姐儿和虎妞好几天的成果,丽姐儿每剪一张就夹到书里一张,为的是好好保存,也将喜庆的剪纸变相当作了书签,一举两得嘛。剪纸的花样也都是寓意美好的,像连年有余,松鹤延年,喜鹊登梅,吉祥如意,鹿衔灵芝等等,厚厚的一叠,攥在手中莫名的踏实。
刚一进内室丽姐儿就看见林氏正在对镜梳妆。今天的林氏一改往日的厚重与简单,而是打扮得格外娇艳,大红窄袖对襟长袄,撒花石榴裙。丽姐儿承认,自己的娘亲的确是个大美人,这种美不仅仅是美貌,还有一种书香世家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独特气质。一句话,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你怎么还穿旧衣服?可是新衣服不合身?”林氏一看见丽姐儿就问。
“不是的,女儿想先贴窗花。”丽姐儿摇了摇手中的剪纸。
“怎么不早说,贴对联的那天就一起贴了。”林氏带着一丝埋怨。
“女儿那天还没有剪呢。”丽姐儿不好意思。
“过来,娘亲和你一起贴。”林氏看到女儿兴冲冲的自然不会扫兴。
丽姐儿把所有的剪纸都递给林氏,让林氏一张张仔细的看。林氏有点吃惊,虽然知道女儿会剪纸,但并不知道剪的这样好,活灵活现的。想想自己的女儿明年三月才五岁,果然是聪明,学什么都快,而且做的很好。过了正月,是不是就开始教女儿针线活呢?
丽姐儿只是等着林氏验看,丝毫没有不耐烦。其实剪纸不简单也不难,就看是不是可以手随心走。其实丽姐儿跟虎妞学习过程中也遇到过疑难和瓶颈期,不过幸好误打误撞冲破了难关,再加上自己喜欢创新融合了自己的风格,就显得自己的剪纸很新颖美观,自然也就不像出自五岁的女童之手了。
最后还是林氏先回过神来,带着女儿先在自己的院子里贴了个遍,再带着女儿去了老太爷的院子中打算也把剩下的窗花都贴上。只可惜老太爷在菜地还没有回院子,林氏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带着女儿又回了。
回到了内室就看到徐熹从菜园子回来了,林氏笑着道:“祖父也回去了?”
“祖父应该在厨房,他定是要喝一碗鸡肉薏米汤再回去的。怎么?有事?”徐熹看着林氏。
“可不是有事,你没看看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啊。”也许是日子过得舒坦,林氏也越发年轻了,这不仅仅体现在脸上,还体现在林氏的举动上。原来是相公长相公短,现在就直接你你我我了,徐熹和林氏也好像是刚刚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一般,原本就蜜里调油的感情现在更甜了。丽姐儿只把自己当作是隐形人,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窗花?”徐熹怎么会没看见,多喜庆啊,真是过年了,就是不一样。
“这是我们女儿亲手剪的,你看多好看,还剩下这么多,是要给祖父的。刚刚就是去祖父那里送窗花的,哪里想到祖父不在。”林氏笑着说道。
“现在一定在了,我们这就过去,也让祖父高兴高兴。”徐熹说着就往外走,突然一顿,“徐福他们那里也有窗花吗?”徐熹最近一直接触劳动,顺便也和其他的劳动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原本也和徐福关系不错,可到底是身份有别,关系再好也是隔了一层。可是现在不同了,大家一起同患难,共甘苦,虽然你我之间还是主子奴才,可是关系更亲密了。瞧瞧,连窗花是不是大家都有都关心上了。
“虎妞也做了好多,家里人定是都有的。”丽姐儿回答。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做的这些窗花是专门给父母和曾祖父用的,至于其他人的虎妞也都剪好了。
徐熹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女儿就是聪明,想事情也周全。
就这样一家三口又穿的严严实实去了老太爷的小院。老太爷果然在了,看到一家三口齐刷刷的来请安,心里很熨帖。孩子们孝顺又平安,还有什么可奢望的?知道是曾孙女亲自剪了窗花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忙不停的让林氏都贴上。
“我们一起去厨房看看吧,那里可热闹了。赵老虎和徐福也都在那里帮着剁肉馅,做年糕呢,我们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徐老太爷笑得很慈祥。
丽姐儿直到今日才把自己的曾祖父给彻底定性。他是一个精明强干,诗书百卷,老谋深算,深藏不露,保养得宜外加有百分之一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