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她把人命当儿戏,按照巫界守则,腓腓必须被处死,以它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需要她去执刑……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荀荧给腓腓冲了个澡,用浴巾裹着放在床上,自己躺在它旁边,脸贴着它起伏的肚皮。
听着它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她知道,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即使身为巫祖,她也无力为它延续生命。
荀荧的心似乎被什么绞着,很痛,很痛,泪水浸湿了枕头。也许自己跟那对夫妻并没有什么区别,打着爱的名义,却把它独自弃于家中。
三千年来,她已面对过无数朋友的离去,但依然不能做到无情。无数次看着满头华发的友人躺进棺木,依旧青丝绾尔的她只能躲在远处,待他们的后人离去之时,悄悄上前,给荒凉的坟冢添上一钵黄土。
如今,腓腓也要走了。这让她不禁想起巫帝,只有他,从开始一直陪她走到最后……
“小荧儿!好消息,艺星传媒一并把我签了,说我可以当动作演员,例如演黑社会打手、保镖什么的……”
荀彬兴高采烈地推开门,看到荀荧眼睛红红地躺在床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怎么了?”
荀荧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 ,从床上抬起头瞪着他,故作生气,“臭狮子叫谁呢?没大没小的。”
“你看我这样,说是你弟弟也没人信,只能冒充你哥了……”荀彬把手中的合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过来看了看包在浴巾里瑟瑟发抖的腓腓,大概明白了,“它是你在巫界养的那只?”
荀荧点点头,将腓腓揽在怀中。
“它好像……”荀彬没往下说。
第一次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心里也莫名跟着难过起来,他坐在床边,变成最初遇到她时的加菲猫,走到腓腓背后,伸出带着厚厚肉垫的爪子,给她逝去泪痕,“别哭,还有我。”
荀荧露出微笑,将加菲猫一起抱在怀里,拍着它的背,仿佛在哄小孩入睡,自己却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天快亮的时候,荀荧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怀中的腓腓不见了,身旁只剩下浴巾和加菲猫。
接下来就是一人一猫在卧室里找了个遍,都没发现腓腓的踪迹,刚想出去找,开门就看到加班回来的荀泽君。
“这妖怪,又跑哪去了?”荀泽君没好气地说道。
“那一家人住在哪?”荀荧突然想到什么,抓住荀泽君的胳膊喊道。
“哪一家人?”加了一整夜班,荀泽君的脑袋显然已累瘫。
“被咬的那家人!”
“哦……”荀泽君在手机里找到地址,放在荀荧眼前,“这里。”
荀荧抢过他的手机,立马跑了出去,加菲猫跟着跑了几步,才发现这个身体跑起来太慢了,赶忙变成人形跟了过去。
“唉!我的手机!”荀泽君追到电梯已不见人影,实在累得慌,便懒得管了,自顾自地回屋睡觉去了。
荀荧按照地址找到那户人家的时候,正看到腓腓趴在一楼的窗台上,紧贴着玻璃窗。
荀荧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它白色的皮毛都打湿了,看来是很早就在了。
悄悄地站在它背后,顺着他的方向往里边看。
窗户是从里边上锁的。那是一间充满童趣的婴儿房,白天看到的那个女婴,正乐呵呵地看着这边。
它屡次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孩子?到底为什么?
正在荀荧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腓腓转过头看着她,伸出白色的爪子摸了摸她的脸,仿佛在告别一般,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腓腓最后流下了一滴泪,凝结成意识镜像,让荀荧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女婴的前世就是它的前主人。
一百多年前,清朝末期,列强割据。
贪吃的腓腓丝毫没有被世上的纷争所困扰,它循着香气,偷偷溜进皇宫的御膳房,偷吃那里的美食,差点被打死,有个小宫女救了它。
小宫女是个孤儿,也没有朋友。她以为腓腓只是长相奇特的兔子,就把它当亲人一般对待,为避免它再去偷吃遇到危险,还用自己的微薄的俸禄喂养它。虽然过得并不宽裕,却可以看出它当时很开心。
可是,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年……
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之时,向来胆小的腓腓被吓得躲在角落,眼看着数百名宫女被残害,其中就包括喂养它的那名宫女。
事后,宫女的尸体被丢到了西郊的乱葬岗,腓腓也跟了过去。善良的老太监在那竖起了一个个无名冢,腓腓趴在小宫女的坟前几天几夜,直到一个巫卫路过,将它收进了禁妖球,带回巫界……
腓腓的灵离开了躯体,漂浮在荀荧旁边,望着窗子里面。
“上一世我胆子小,没能救得了她,这一世,终于救了她一次。”
这是荀荧第一次听腓腓说话,声音如同稚嫩的孩童,这让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荀彬走过来,搂着她的肩,没说什么。
“荧,可以最后帮我做一件事吗?”腓腓转过身来看向荀荧,用渴望的小眼神祈求道。
腓腓叫她“荧”也不为过,毕竟它是《山海经》有记载的上古神兽,可能比她活得更久。
见荀荧点头,它又继续说道:“那个保姆是贩卖儿童团伙的人,虽然被我咬死了,但我听到她还有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