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病人愤然怒喝。
“大夫还是安心看病,这些东西少讲!”
“闻你身上有脂粉味。”那大夫并未理会病人的话语,接着说道,“若是想让我配药配的更精准一些,就早早地将身上的气味给洗了,另外这位兄弟先前走来的时候脚步虚浮,怕是受阴了。”
“是去于春阁了吧!”那大夫话语刚落,却是听不远处有人开始起哄,随着便是一阵笑声,“这于春阁后边有一条河,兄弟你是被里边儿的姑娘给推下河去了?怪你身上味道太重还是什么?”
惹得那位病人脸红耳赤。
却也未曾再多说一句。
只是冷哼一声。
便面色阴沉地低下头。
似乎是察觉到如今这状况自己再怎么说都会伸出歧义。
而此人是否真如边上的人说的那般倒是两说。
说道于春阁,便有人开始谈论起昨夜的那场骚动。
方士就站在不远处,听得分明。
“这于春阁里是真的遭了大火,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家不小心将厨房的柴火给点着了。”
“厨房里柴火点着……那也不至于少了几乎一半的于春阁吧?”
四周便有人开始说开了。
方士也有那么一会儿手头没有活计。
便索性站在那群人中间。
听着他们讲述发生的事情。
“可不是呢,要我说一定是于春阁的死对头,那边的青兰坊的人有意要敲打一番于春阁。”便有人说得头头是道,起初还以为此人不过是胡诌,却也听见说出此等话语之人又继续道,“于春阁自从五年前开在了这里,确实是抢走了不少的生意啊……”
“有道理。”
听见周遭的人附和着。
方士也没有继续再听下去。
听见某个大夫在叫着他的名字,也就下意识地转身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这时,却忽觉一阵寒意袭来。
这一次方士却未曾有机会躲避。
便感觉到眼前视线一阵模糊。
自己脸上是被人泼着了什么东西。
闻起来却有些清香。
待心中冷静下来细想片刻,才知晓是被泼了艾叶浸染过的水。
未曾见到前方事物。
却听医馆正堂里一阵嘈杂混乱的叫嚣。
“哪家的熊孩子!”
“跑来这里作死不成,还不快给我滚!”
“等等,这孩子是——”
“天杀的,快些走!”
方士心里困惑。
似乎对自己出手的人是孩子。
而且还有人认识他们。
当即擦干了脸上水渍,便四下打量。
却见不远处正有三个娇小的孩童身影。
其中一人正拿着个瓷碗,做出倾倒的动作。
眼看方士要动怒。
便听见其中一个孩童嚷嚷着大叫。
“哇——妖怪要现出原形啦!大家快跑啊!”
“柱子你等等我——”
“快跑就是!”被唤作柱子的孩童到了医馆门口,却是忽地折身对方士做了个鬼脸,手中的瓷碗朝着他的方向砸去,只是可惜力气还是太小,砸中了一位不远处的病人,顿时一阵哀嚎,“妖怪你等着,待会儿我们再来与你一战!”
说完,便迅速不见了身影。
未曾理会四周一片乱象,倒是让方士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为何会被称作妖怪?
却是想起昨日被人险些褪下石阶,也有人在叫着妖怪二字。
自己何时招惹了那三个孩子?
念及至此,心中难免有些憋闷。
但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声长叹。
“这帮孩子真是……”
晚些时候问及医馆里的大夫,方士也总算是知晓了那三个孩子的出身。
只是与他解释的人是那位黑心的老大夫。
“其中一个孩子唤作柱子,是铁匠家里的孩子。”那老大夫如此解释着,“原本也不过是铁匠家里的孩子,可谁曾知晓某日兵营里有官兵让他们家里的顶梁柱去官地打造兵器,这下可是他们家里添光咯,巷子里面人人都给他们家面子,就算是他们家娃犯了错,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这终归是有王法的……”
“王法算个什么,看你年纪也不算轻,怎的还是想不清楚个中门道。”却是那老大夫斥责,“他们家里还有一个远方表姑呢,如今算是州牧座下辅佐官的一位妾室,要不然你以为凭他们家里打铁的技术,能有机会去兵营里做兵器?”
方士微微颔首。
虽说这乡里的亲戚关系有些让他紊乱。
但说白了也不过是那些个情况。
“那孩子如今是年纪小,也没人与他说教,只是日后待他长大了,难免会走上歧途,唉……”老大夫说到这里,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这人之初性本善,一个孩童本就什么都不懂,自然是需要好生调教的,只是又有谁敢这般教育那孩子。
有胆子的人没这个资格。
有资格的人却又不屑于教育。
让堂堂正统书院里的先生去教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铁匠家小子,自然是十万个不愿。
“至于另外一个狗蛋儿倒是命苦。”
“听说是乞丐家里的孩子?”方士适时插嘴。
那老大夫也是微微颔首。
只是纠正道,“不过是养子,看那乞丐年老又不曾得子,而那些时日庙祝又从灵州之外收养了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