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去某个地方,也只消心中想着那个地方的名字,以及那里的周遭环境,一路向前,便会走到那里。
在一道道虚幻身影交错间,却是有一穿着黑色甲胄的阴兵出现在某条小径上。
这阴兵脚步虚浮,不知要去何处。
只是走了许久,最终置身一处阴暗甬道内。
在甬道之内早已有一人等着他。
是一个与他穿着一般无二的阴兵。
“如何?可曾依照书簿上的罪业给了刑罚?”
“那小鬼好生狡猾,竟是半刻便将堂主说服,暂时关押了起来。”
两人话语交错,却是声音沙哑,辨别不出究竟是谁说了哪句话。
只是这两人攀谈了许久,终是分开。
“……便这么办罢,堂主也是辨得了忠奸的老手,又怎会让那小鬼好过?”
“可是就怕万一……”
“万一那小鬼当真说动了堂主?开什么玩笑,堂主阅人无数,区区小鬼又能翻得了什么风浪。”
其中一个阴兵说完,却是头也不回地摆手便要离去。
“这千万年来也是见得多了那种小鬼,又有哪一个是真正洗的脱罪责的,还不是落得个加重责罚,甚至是魂飞魄散不得轮回的下场。”
“哎——”
另一个阴兵还想说些什么。
却发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只留下另一个阴兵站在原地。
半响那阴兵却是一声轻叹。
“你又懂了什么,唉……一切若是不遂了那位大人心愿,又不知要经历多少波折。”便手里再次翻出一块灰褐色的石板,细看上面闪烁着映出一些金色字符,“这小鬼若是想要洗脱罪责,或许真的困难,但他一旦洗脱罪责,又如何与那大人交代,毕竟这小鬼是……”
一番自言自语,却是又将视线看向四周。
便将手中的石板收回,匆匆离开了这里。
……
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
有关于应该如何为自己开脱罪责,心中早已预想了百遍。
虽然不说必定会遂了心愿,但终归是尽力了,如今也只等着那位天业堂主再次召见。
可是这召见的时间却迟迟不来。
原本还以为尽早会再次见到那红裙女子,但方士却等了许久。
起先还记着时间,直到后来——连时间都再记不得。
灵鬼狱内没有时间的概念,就算再如何等待,此处便是幽暗。
只能盘膝坐着,将一切遗忘。
忘了如今已经死去,忘了自己正身处的地方。
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存在。
往昔似乎是将一些人一生才能经历的事情全都看了个遍。
家道中落,从医深谷,与长生者同行,与阴鬼同天地。
这些又有几人能有机会亲历。
不知不觉间,他却是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凡人。
而是修道者。
便心中回想着曾经的一切。
“若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命数之中,我便是牵线人偶。”
“过去想摆脱命数的束缚,终究还是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是谁杀了我?我又是为何而死?没有定论,也无从考据,只是既然一切命数皆是注定,又为何又要修道?为何还有那么多的生灵试图成仙以摆脱命数的束缚,修道者……便是如此?”
想那三成子,堕入邪道。
原本命数已尽,却又转生重修。
这在方士所见的命数之外。
如此想来,他又是否摆脱了命数?
又想小白苦苦寻仙,终究不得要法,是否又未曾摆脱命数?
或者——命数又是什么?
那个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山大王的女童。
那一对残杀的父子。
还有那个被他害得家道中落的人。
以及不知多少直接间接因为他而失去了性命的……
如今已经是鬼身,是否还有命数?
已经不再是守墓人,没了看穿命数的手段,自己是否还受命数的束缚?
若是有……那不论接下来如何辩驳自己一身罪业似乎都是无用。
若是没有……那自己是否已经达成心中所愿,真正地挣脱了那枷锁?
思考还在继续。
只是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时间似乎是静止了。
于方士所在的那处房间里,不知何时向外散出某种玄奥的气息。
又不知过去多久,只见这条幽邃的甬道尽处走来几人。
为首之人一袭红裙,是个艳丽的女子,而在这女子身后,却站着两排阴兵。
这女子一身桀骜之气,来到方士所在之处的铁门前,站在原地沉吟了许久,却是朝着那扇门使了个眼色。
便有一阴兵走到门前打算开门。
便听那红裙女子轻笑着。
“也不知这些日子过去……这小鬼是否改了主意。”
“堂主何许人也,那小鬼如今再见堂主,定然从实招来,到时候要他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在红裙女子身后站着的某个阴兵厉声说道,却是态度恭敬,“只是堂主还是抓紧时间的好,原本就不必堂主亲身前来此处,更何况接下来还有工作……”
“不过是一道分身来此,不需大惊小怪的。”那红裙女子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身后阴兵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来人正是那天业堂主。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少时日,终于来了这里。
将方士落在此处许久,终于要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看着前方渐渐打开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