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前辈不凡,饶是那蓬莱境的真仙都愿意去叨扰他。
方前辈住的地方不凡,据说那座看上去破败的小屋,曾经也走出过一位仙人。
方前辈每天练的剑法不凡,只见剑光不见招式,甚至那两只手垂在两侧动都没动,片刻间就把木柴给劈整齐了。
虽然没有几个人认识方前辈。
甚至方前辈除了待在他住的那座山上,就是待在藏着第一卷辰天易术的那处山峰。
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或许自己是一个特例。
放前辈的脾气是所见到修道者前辈之中最好的。
不论问他什么问题,都能得到答案,纵然有些答案简单得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姑且不论,方前辈也是才刚刚开始看着辰天易术。
哪有还没看就懂了的人呢?
只是……
辰天易术真的是太难了。
就算方前辈特意指出了总纲的存在。
就算是按照总纲上的记载逐一参悟。
也根本什么也参悟不出来。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天才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将一整座山的经文尽数了解,甚至那位传说中的观星境主将全部的十卷内容都已经学会。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吧?
时间。
失败根本不可怕。
学习也根本不可怕。
可怕的是根本没有留下足够的时间去完成那些事情。
而自己——本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的。
方前辈是天才,他甚至对于成仙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每每想起他对于成仙修道的见解,就有些嗤之以鼻。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那种不为长生,不为成仙的修道者呢?
就算是明悟大道也好,穷尽根源也罢。
终点终究是离不开一个长生。
那是这条道的终点,不管愿不愿意。
所以为了走到最后。
“……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不后悔……”
“哪怕是……”
云舟未曾靠岸。
只是藏在云层深处。
少年眼里迷茫之色渐渐地散去。
他朝着山峰的方向,深深地一拜。
东方,正是天穹被朝阳映照得金黄。
……
方士睁开眸子。
眼中闪过紫意。
朝阳灼人,让紫气中夹杂着焚烧殆尽一切的阳气。
让他停止了吐纳的动作。
虽说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构成威胁,但继续吐纳下去,也不见得再有什么成效。
反倒是让心里平白无故地添了堵。
常坐的那块青石上,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地烙印下来他的印子。
第一年随手在不远处栽种下来的那棵桃树,而今也是亭亭玉立。
被称作是仙人故居的小屋,缝缝补补地,也经受住了风雨。
第一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习惯这里的生活。
结果这一年里总是睡不安稳,只能靠打坐来平复心境。
每每闭眼神游天外,总是觉得心里似乎是缺了一块,越是间隔得久了,那种感觉就越是深刻。
七先生说那是心障,唯有心剑斩之。
他什么也没有做。
第二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明悟尽整个第一座山峰上的辰天易术。
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每当他有了新感悟的时候,那种新的感悟都会冲击旧的感悟。
将他曾经明悟的一切尽数推倒重来。
有一个年轻人经常来与他请教辰天易术的内容。
只是他不好意思告诉那个年轻人,他的天资甚至还及不上对方。
第五年的时候,他再也见不到命数了。
原本因为守墓人的身份而赐予的特殊能力,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地断了。
见不到命数。
看不清岁月。
所以有些迷茫,甚至是……害怕。
因为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或许是这份恐惧弥补了心里的缺失。
在那一天开始,他倒是能睡得着了。
第十二年,小屋的一角坍塌了,那位年轻人与他一道合力将屋子给修整好。
第十五年,得观星境主指点,言明他感悟一切都是错误,十五年光阴虚度,得知此事的当夜,便白了头。
第十八年,再也没有见到观星境主了,听七先生说是给他布置了相当的课业。
而今。
岁月依旧。
待日渐中移,却觉得缺了一些什么。
细细想来,才发现往日一直都会来这里的那个年轻人还未到此。
意外之余,却是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方师弟。”却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转身就见一个少年手里攥着一只盒子,淡笑着一步步踏空而来,“方师弟可是没有来观星殿,让七先生不快了。”
“……七先生,走了?”
方士微微挑眉。
来人正是观星境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模样也变得大了一些。
“是呀,昨天发的请柬方师弟也没有回应,可把七先生气坏了。”说到这里,观星境主的小脸上便绽开了花,颇为得意地笑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七先生那么生气呢。”
“他说什么了吗?”
“七先生说了,有朝一日方师弟飞升仙界,定要在方师弟身上找回一局。”
“哦……”
“怎么就‘哦’了,方师弟你就不怕吗?”
观星境主有些不服气了。
方士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