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潆婼突然满眼担忧地转头看向顾弈琛。
顾弈琛沉默地摇摇头。
就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
“李叔,你哪里伤了,要我帮你瞧瞧吗?”祁潆婼说。
“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只是甘草姑娘胳膊上也伤到了,这眼看着天色就晚了,明天就是皇上的寿辰了,我怕”李叔脸上突然现出了些忧色。
祁潆婼看了一眼坏掉的马车,显然顾弈琛的轮子不知道找哪里去了。
顾弈琛突然说:“这里距离师门并不远,你们先回去疗伤吧,我带婼婼姐姐去京城。”
李叔眼中显现出了犹豫之色,甘草却立即大叫:“不行!”
顾弈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马车里提起了献给皇上的寿礼。他看着祁潆婼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弯下身子一手抄在祁潆婼腿弯底下,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顾弈琛刚跳下马车,甘草就如同一只护崽的母鸡般张开胳膊拦住了他,满脸愤怒道:“不行!我甘草就算死了!只剩一口气!都不可能放你和我家姑娘独处!”
甘草这么猛地一动,牵动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立即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顾弈琛冷冷瞥了她一眼:“师父已经给宫中去信了是我和师姐去送寿礼,如今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甘草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弈琛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祁潆婼埋在顾弈琛怀里,已是羞得满脸通红,明知道这样不合体统,可她偏偏就是不想反抗。
顾弈琛把寿礼挂在马上,抱着祁潆婼飞身上马,看也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就扬缰离去。
李叔看着他俩离去的身影,眼中柔柔的微波在轻轻拂动。
————
祁潆婼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少年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这时候她才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以后还会再成长为一个手脚有力,硬朗挺拔的青年男子。
可自己病弱之躯,苍白无力的人生。
祁潆婼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压抑,她愣愣地抚住胸口,窒息的感觉浮上心头。
顾弈琛的声音立即自她头顶传来:“你怎么了?”
祁潆婼摇摇头,忙道:“没事。”
“那胖子,刚才怎么你了?”顾弈琛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
祁潆婼又是一阵摇头,匆匆说:“什么也没怎么我,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才会那样的。”
“以前有人欺负过你吗?”
祁潆婼觉得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算是吧,”祁潆婼却不想多谈,“反正都过去了。”
顾弈琛抿紧唇,握住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祁潆婼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祁潆婼以为他故意装傻,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拿书砸你了啊。”
顾弈琛似乎是刚想起来一样,轻轻地“哦”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
祁潆婼心想他果然还是生气了,真是个小心眼的小破孩!
她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那要不你打回来?”
他似乎是在她头顶极低极低地轻笑了一声,随后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随着风轻轻灌进她的耳朵里。
“我没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祁潆婼更摸不着头脑了:“你气什么?”
气我自己为什么是顾弈琛,为什么不是什么别的人。
别的可以配得上你的人。
顾弈琛没再说话,他轻轻地环住她的身子,动作很轻很轻,她甚至没有觉察到。
如果能一直这样
该多好。
就算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一直都到不了目的地
就算永生奔波,不得喘息。
也是幸福的。
顾弈琛默默握紧缰绳,暗暗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祁潆婼此时脑子里却想的是,趁着此次回去抓紧坏了她和景家的婚事。
要说那景家办的这事也真是够不厚道的,既然不想娶她,为何不早日退婚?害得她还白白期待了那么一场。
虽说是自己蠢吧,但这景家也蛮不是东西的。
顾弈琛突然勒了马。
“怎么了?”祁潆婼问道。
“进京城了,”顾弈琛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你把脸蒙上吧。”
“为何?”祁潆婼心中一颤,问道。
“你是未出阁的女子,若被人看到你我这么亲密,是会坏了你的名声的。”顾弈琛语气淡淡地说,“你未婚夫知道了也是会不高兴的。”
祁潆婼不由得又生起气来,语气顿时变得尖酸刻薄:“师弟若觉得我丢你的人便蒙住脸吧,我没什么好怕的。”
顾弈琛沉默了两秒,又重新挥动缰绳,继续前行。
祁潆婼心里有气,一路上都没再和顾弈琛说话,顾弈琛也是一路沉默到底。
虽然她这样说了,顾弈琛还是一路寻着人迹较少的路走的。祁潆婼也不道破,自顾自地生了一路子的闷气。
顾弈琛在侯府门口勒了马,自己下马牵住缰绳:“你先回府吧,明日一早我来寻你同你一起去。”
祁潆婼本来想问问他的去向,但一想自己还在跟他闹脾气,便白眼一翻,看也不看他径直下了马。
可她显然还没熟练地掌握下马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