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眼前的画面有着些许的模糊,身体没有了感知,耳畔好像有水声,又仿似风声。此时,若有一双手来拽住你,你会觉得自己是即将溺毙的人。林桐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慢慢累积着恐惧……
正文
周遭具是皑皑的白雪,包括脚下的冰雪,也好似深不见底。林桐所处的这山洞全是被不浅的积雪覆盖,让人寒冷、恐惧。这里究竟是哪里?来到这里快七天了,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就连最后的那人,想是也等不来了,他死了么?
那天,跟着鼎文出了盛家西院,汽车已经停在了门前,家里的老妈子正把行李一件件搬到车上。虽然已经立春,但天津还是很冷。盛鼎文回身替她掖了下领子,拉低了帽檐,又捻了她鬓边的乱发。身后的人全都笑了。
盛鼎文,她新婚不久的丈夫,年少、有才,可惜自小便身患弱症。这才回了门便要与他一起坐船去往国外求医,距离他上一次发病还是两个多月前,那时正值二人刚订婚不久,但却是那种少见的真爱与自由。临要出发了,林桐嘴上只说是去度蜜月。
到了这日,与往常一样,海面上还是碧色的浪纹,迎面的还是冷冷的清风。
午后的气温有些高了。趁着盛鼎文午睡,林桐便独自一人踱步到了甲板上,这些天的晕船感慢慢好些了,甲板上也有好些人在消磨这一天的时光。
现在已是民国九年了,眼见着人们的着装也变化不少,男子们早已减去了长辫子,纵然是盛家这样的鼎盛旧家,除了太爷辈的,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做起了西式打扮。像盛鼎文这样很早就留过洋的青年子弟们,自是如此。
站在游轮的甲板上回望,浪花在大海中不断漂移,这船已经是林桐见过的最大船了,当比得上那艘泰坦尼克。想到这里,她心下一紧,呸呸!怎么会想到它。看了会儿海面,每天几乎都是一个样,林桐有些不耐,慢慢挪着,又快步走回了舱里。
回到房间,盛鼎文还睡着。她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本英文小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怎么了?”原来盛鼎文已经醒了,见到林桐有些失神,才没有再装睡。林桐忙放下了书,见盛鼎文起身要出去的样子,又给他加了件夹袄在里面。二人说说停停的,到了餐厅,正好是下午茶的时段。饮了茶,盛鼎文便要去甲板上,见林桐不愿意,便拉着她道,“听说甲板上有节目呢,去看去看!”。
此时的太阳已经偏西了,甲板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不知道是真有节目还是怎么的。
这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大声道,“快看,好大的鱼”。
大家循声望去,大概一里的距离,隐约有鱼头浮动,不似鲸,不似鲨,渐现的鱼头是一种深深的墨绿色。硕大的鱼头,姑且称之为鱼头,像极了一个发髻,或是中世纪油画里皇帝加冕时用的冠。待到那鱼时隐时现地游近之时,那冠下仿佛是一张人脸,鼻子眼睛都传神了。
这是鱼么?大家不由得一惊。这鱼游的速度不算快,但却很是奇特。因为有着一张人脸,这鱼张开两鳍的之时,就像是人在游泳。看的人头皮发麻。这时,船身好像被撞了一下,倒像是金属的碰撞,再看海里,那鱼却不见了。
大家围着船边找了一圈,再也没见到怪鱼的影子。众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因为,那种碰撞发出的声音,刮得人心焦,那哪里会是血肉之躯撞出的声。好在船员检查了下船体,没有发现问题,大家这才放了心。
这时,有人说道,“这鱼想是要给大家表演节目的呢!”接着又有人笑道,“我们这么大的轮船,也不怕它那一下子”。这话让林桐联想到之前的泰坦尼克,她的脸色便更差了。
眼见太阳快下山了。盛鼎文便问去哪里吃晚饭,林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有人正和着笛子拉起了小提琴。二人便倚着栏杆遥遥地听起了音乐。
听完一曲,林桐的心情貌似好了不少,挽着盛鼎文往舱里走去。此时已是傍晚,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要去用餐。有些末等舱的人就着清水便在甲板上啃起了馒头。这时,不知什么原因,林桐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还没等盛鼎文来得急去扶她,船体又倾斜了一下,伴随着似曾相识的声音,所有人都摔在了甲板上,有些人险些跌落到了海里。
又是只有一下,但这一下已经让所有人失了神、着了慌,要知道这时海面上并没有刮风,也没有起浪。不一会儿,金属声越来越大,这回可不是一下子那么简单了,船身开始没有规律地摇晃,要知道这可是艘万吨巨轮,能让它如此摇晃,这岂非怪力。
大家终于开始了慌乱了。那些想要维持秩序的船员们没多久也自顾不暇了。照这样的频率摇晃下去,船身一定会受损,这船上可是有一两千人。船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惊叫,是否得罪了神灵?已经有些妇女孩子,力气小抓不住,撞蒙了,掉了出去。
到处是哀嚎声,撕裂的吼声,哭声,夹杂着金属般的撞击声,一片混乱。林桐现在已经是七荤八素了,盛鼎文一面抱着根柱子,一面死命攒着她。两个人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摇晃还在继续,大家感觉船体就要散开了,甲板仿佛也变了形,眼前什么东西都能飞过了,过不了多久,这船肯定要沉了。驾驶室内的船长也没有办法,只能加大马力,将所有螺旋桨都开启。这好像起了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