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都皇宫。
皇帝坐在榻上唉声叹气,一双枯糙的手颤抖的抬起来,慢慢的摸向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花白的头发倾下,笼罩着那具苍老的身体,显得越加荒凉。
回想前不久,不由得后悔。若是当时没有多管闲事,说不定得到的就是机遇而不是灾害了。
一想到那位花大人的降临,皇帝忍不住哆嗦,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放佛还有一把刀悬空抵着他。还记得当时月老只是跟那位花大人讲了一句话,结果就……就被拍死了。
好可怕……好可怕……
皇帝颤抖着缩成一团。
……
三年后。
一袭红衣的少女立于荒原上,眺望远方。
她的眸子是血红的,宛若血铸成的红宝石,几滴墨色的花朵渲染开来,与红色争斗半边天。
看似清明的眸子里实则茫然,垂下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回看那些过往的记忆,特别是属于云娅的时候,柳叶眉轻蹙。那种生活,不精彩,不快活,不如意,平凡得都不想去回忆。而属于千年前云宸的生活,太黑暗,太痛苦,太束缚,让人很不得去杀人发泄一番。但此时的她,没有那种动则天怒人怨,静则暗中使坏,制造傀儡什么的。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那些记忆好像是他人的,她只是在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发现,掀不起任何的波涛。
太平静了,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清风拂过衣角,一个青年无声站立,目不转睛地看红色少女。
青年抿着唇,欲言又止。
往日多么盼望见到这身影,此时就有多么害怕见到,矛盾的压力几乎要把青年给生生压倒。
“云宸……”
一声轻呢吐出才知道有多艰难,青年心中忐忑,无数的话语凝聚在心,想借眼波传达心声。
红衣少女平静的望着远方,任由风吹拂。
“你走吧。”
何霁风被这一句话噎住,有无数般话语想要问出口,却又被这么一句话给生生打了回去。
嘴角苦笑,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她!
三年前,一战爆发,他被反噬。两位炼体期的高手用输命的方式让他暂时生龙活虎,冒着开都高层与妖兽的连番追查,把打回原形的云娅传送到了此地。
被打回原形,原本那是不应该的。当初给小时候的云娅吃的可是近乎天玄品阶的化形丹,若非濒死状态根本不可能回到原形。
谁也没有想到,花巫会突然现身,以她那高傲的地位,怎么会突然来到这种小地方,还会突然来了兴致对云娅出手。花巫的实力很强,说是君皇手下的第一把手也不为过,怕是君皇也知道了云娅的存在。
因为此战,云娅身受重伤却也因祸得福,云宸彻底苏醒,再也见不到那个笨拙的云娅。
云宸不仅醒过来了,还回复了记忆,想起了以前的一切。这对他来说是个惊喜又害怕的消息,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陪了她三年,可现在就想用三个字把他打发,怎么行?
“为什么?”
声音有些哽咽,既然醒了应该是记得他才是。
“不需要。”
平静的三个字刺痛了他的心,忍不住退缩了半步。
这三个字说的是过去,还是现在?
对方没有回答,甚至连要转过身来的意思都没有。
拳头紧握,能听到骨头的咔咔响,面上平静,仿佛没有痛觉。
“我照顾了你那么久,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还是说,你觉得那些都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我喜欢你,千年前就喜欢,但是我对不起你,不该骗你,不然……”也许当初就不会死。
浑身都在颤抖,仿佛回到了那天。
云宸转身,视线平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一幕幕过往回映在脑海里。
囚笼之内,是她的天地,哪怕被束缚着,被折磨着,她也有办法一一还回去。那些人,没日没夜的想要抽取她体内的力量,一遍遍的挑战她的极限。以至于大部分时候她处于弱势,生生受折磨,生不得,死不能。但后来,随着她一点点长大,开始了反击,将她的噩梦一遍遍还给那些低等人,折磨他们的血肉,折磨他们的灵魂。
那是她是他们的食物,但他们有何尝不是她的食物。
囚笼之外,霁风是她唯一的可以知心的人,唯一一个走进了她心里的人。那时,他们都很弱小,于是就互相成为了依偎。他是来监管她的,因为监管一职是有生命危险的,九死一生。也是因为霁风耐打,才能扛得住她数百次的发怒,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后来,霁风给她造了一个自由的梦。巧就巧在,那个梦出现的时候,霁风正好给了她一个善意的谎言,又逢君皇和花巫一同交织的监牢,生生把她困死在了那里。实际上,就算没有霁风,她也会死在那里,不过早晚的事。
“没有,不怪你。”
话语很平静,以至于何霁风都怀疑时不时她在骗人。红黑交错的眸子告诉他,对方很冷静,没有开玩笑的可能。
这句话,勉强算是安慰吧,总算保住了那缕即将熄灭的火苗。
何霁风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奈何脸上的水花极不配合,变得很丑。
云宸点点头,轻轻笑了笑。
“保重。”
何霁风愣了愣,往大腿上掐了把,几乎以为是做梦。
记得云宸从来没有有过这么好的笑容,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