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阳听到他的问话,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好像同样是在思考着,也像是在斟酌着,这个难题要如何给出一个最完美的答案。头顶上天空的颜色,此时像是水洗过一般的湛蓝,格外的清澈,仿佛是再离得近一点,就可以看到两个人身影似的。而如同倒映在镜中的顾夏阳,也缓慢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来。
“我觉得都不是,若是敌人,你觉得我们还会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交谈吗?故友也不是很恰当,毕竟直到今天,在我的心底你都是占有一个位置的,从未离开的人怎么会是故友?至少你总是提及的对手,这个我觉得更是无稽之谈了。或许我们真的在某些事情是有争执,但我却不认为,我们当过对手。所以,我想,我们该好好想想的,并不是这三种关系是哪种属于我们的,而是我们以后要如何维系我们的特殊却又极端脆弱的关系?”
顾夏阳的这段话里,令顾怀北一时间惊讶不已,好多的往事和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此时变得异常的尖锐,甚至被无限放大。顾怀北在听到顾夏阳这样的回答后,竟然也开始怀疑这些年,二人之间的争端,会不会只是年少轻狂的一场误会。虽然现在的答案,他还没有找到,但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去找了。
“爷爷,这里……”金霓妮跟随着年幼的自己和金祖光走进那间装潢考究的客厅时,听到了小小自己的发问,她不由的在心里发出感叹的笑声,原来自己想事情的模式,竟然多年未变。这样的微妙,令她觉得这样的体验无比的刺激。
“这是我为你奶奶买下的一座老宅子,只可惜,等到我把房子翻新好的时候,她却病逝了。”一直紧随其后的金霓妮,听见了爷爷有一种极其悲伤的语调提到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奶奶。她在听到奶奶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同的颤栗了几下,但却强忍着心底汹涌而出的情绪,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奶奶她,生了什么病?”
“胃癌。年轻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品推销员的那些日子里,就只有你奶奶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常常是三餐不饱,却要超负荷的工作,结果,那次体检就检出了这个毛病。”
“爷爷,您很爱奶奶吗?”
“当然啊,虽然她的脾气很急,但却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
那个年幼的金霓妮好像并不懂金祖光这淡淡话语里的深情,她不断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扬起小脸疑惑的望着他。但却很快体贴的将小手从金祖光的衣角移开,紧紧的牵住了金祖光的满是皱纹的右手。金祖光微笑着的转过头来,疼爱的盯着这个自己无比钟爱的孙女。
金霓妮越走越觉得这个别墅里的很多摆设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金霓妮看到金祖光牵着那个小小的自己,推开一间睡房的大门时,惊讶的差点叫出了声音。
“爷爷,这个房间好漂亮啊!”小霓妮非常兴奋的挣脱了金祖光拉着她的右手,快速的冲进这个面积很大的睡房,不断跑动着,好像是想要看清楚每个角落似的。而此时站在门边上的金霓妮,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样都无法移动半步,因为里面的摆设令她吃惊。几乎是同一时间,突然像是有一只大手一下子从她的背后出现似的,一把抱住她的身体,使劲的向走廊旁边的墙壁冲去。
“不要……”
金霓妮大喊着坐直身体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满头大汗的坐在大床上,刚刚顾怀北留下的那个白色的骨瓷粥碗还放在床头柜上。碗里残留的白粥,还带着香气,而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呼吸异常的急促,嘴里喃喃的重复着。
“爷爷的别馆,这里是爷爷为奶奶而保留的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