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皇宫宴请群臣,一则欢庆秋收,二来庆祝太子今日校场夺魁。丝竹歌舞伴着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朱元璋与马皇后高坐上位,接受大家的朝贺。而最忙碌的当属太子朱标,他的桌前来敬酒的大臣络绎不绝。
席间,秦王朱樉一人低头喝着闷酒,晋王朱冈凑上前来,开口道:“二哥,弟弟敬你一杯。”朱樉与他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二哥,你看那些大臣都去拍大哥的马屁,父皇正直盛年,他要当家,还早呢。”
朱樉朝太子方向看了一眼,不作声。朱冈替他满上了酒,轻声道:“也就是他比二哥你早生了一年,否则以二哥的才干绝不在他朱标之下。”
“老三,你胡说些什么!”朱樉环顾了一下四周,附近无其他人注意他们这边,“父皇为了稳固朝纲,洪武元年便立了大哥作太子,目的就是断了朝臣的念头,好好辅佐储君,勿生事端。都是自家兄弟,我们自然要以大哥马首是瞻。况且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要离开京师前往封地了。”说完又将杯中酒灌入口中。美酒入口却透着丝丝苦涩。
朱冈看出他满是心事,就继续道:“二哥,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凭什么好事都让大哥占了,而你却是‘内忧外患’。父皇不断施加压力给你,二嫂那边……”他停顿了一下,朱樉正倒着酒的手也随之微微停滞了一下。
朱冈压低音量小声道:“怕是二嫂还不知道王保保已经死了吧……”
今日朱元璋有如此好兴致,不单单是秋收之喜。漠北传回密报,说北元河南王扩阔帖木儿于不日前离世,这消息才是他龙心大悦的主要原因。没有了王保保的北元就是一盘散沙。纠缠多年的心腹大患终于除去,是何等快事。
可这对于朱樉来说,不知该认为是喜是忧。从皇子的角度来说,朝廷少了一个劲敌固然是好事;可是从丈夫的角度来说,他爱妻唯一的亲人离世了,他又怎么笑得出来?更何况,他都不知该如何与敏敏开口提这事。
朱樉摇了摇头,努力想要把这些烦心事甩掉。
“老三,宴席之上,别提这些,来,陪二哥喝酒。”
朱冈看着自己强颜欢笑的二哥,再看向太子处,将杯中之酒慢慢饮尽。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而另一边周王朱橚也在替自己的兄长斟酒。
“四哥今日比武辛苦,多喝几杯。来,小弟替哥哥满上。”虽是亲兄弟,可在人前他也同其他兄弟一样,按着排行称呼朱棣为四哥。
朱棣举起酒杯,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嘬了一口说道:“五弟,你闲暇有空的时候别老窝在书房里,多出来走走。”
少年朱橚生得唇红齿白,一身书卷气,在几个皇子中是最文静的一个。他平日里不赋。朱元璋年少时没念过书,识不得几个大字,所以这个儿子喜爱读书,他倒也乐见其成。于是命人收集了不少古曲诗词赐与他。听说近日周王殿下一直躲在房内熟读元曲,今日因着校场有比试才出了房门走动走动。朱棣也有一阵没见朱橚了,看着眼前斯斯文文的胞弟更觉着他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呵呵,四哥是了解我的,舞刀弄枪这些,弟弟实在不感兴趣。国家大事就劳烦兄长们多担待了,我做个文人墨客就好。再说,从小到大但凡有难事,四哥都会照顾着我。弟弟谢谢四哥。来,我敬四哥一杯。”说完自己先干为敬。
朱棣随之也将杯中酒饮尽,继续道:“那以后父皇分封就藩了你怎么打算?四哥也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帮衬着你,更多时候,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解决。”
“无碍,届时我求父皇给我安排个能臣同去即可。”朱橚微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就是他的应对之策。朱棣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身在帝王家有许多身不由己,如若偏安一隅是他的理想,那么作为他的兄长,自己定当全力守护他不受侵扰。
忽然丝竹声静了下来,场中舞蹈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在场众人正觉诧异,忽闻一阵清澈悠扬的琴瑟之音传来,紧接着一群身着青纱舞衣的女子簇拥着款款走来。长袖轻舞,弯腰绽放,原来里面还有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她身着一袭月白色曳地留仙裙,外罩芙蓉色百花轻纱氅衣,银丝滚的袖口边上还绣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薄纱遮面,露出一双美眸,波光流转,美轮美奂。
朱标被这眼前突然出现的美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看得失神。众人见太子神色有异,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见此情景一个个都放下酒盏,也痴痴看着。
女子随着琴音舞动,柔软的腰肢如细风拂柳。当旋转至朱棣这一片的时候,那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朱棣便已了然于胸。
“宫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舞姬,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朱冈直勾勾地看着舞池中的女子。身旁的朱樉没有回应,已有些微醺的他朦胧抬眼,手中却是自顾自地继续自斟自饮。
随着琴声韵律加快,女子的身姿也舞动得越来越快,裙摆飞扬,环佩叮当,流光飞舞,整个人宛若瑶池仙子,翩若惊鸿,把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在她的身上。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所谓霓裳羽衣大抵也不过如此吧。”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朱橚也不禁赞叹起来。
一旁的朱棣听罢,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