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朱标带着自己挑选的京城官员,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了西安,稍作休整便开始了事务调查。
“太子殿下,这是近两年来的卷宗,请过目。”陕西布政司张之栋恭敬地将公文呈上。
“好,有劳张大人了。本太子一定细细查看。”朱标示意他将文书放在桌案上。
“殿下,下官已准备好了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话未说完,朱标就出声打断道:“张大人不必客气,皇上对西安的事务十分关心,事情尽快处理完,本太子也好早日回去向他复命。”
“下官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克己奉公,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这实乃朝廷之幸,大明之幸。”
屋外小院中,刘全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交给下人,示意送到里屋。
下人进入厅内,向张之栋恭敬道:“大人茶备好了。”
张之栋端起茶杯递向朱标,谦恭道:“殿下,既然不用膳,那就请喝杯茶吧。这是最好的陕青,您一定要品一品。”
说了那么多,朱标的确有些口渴了,便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嗯,甘爽香醇,果然是好茶。”朱标喝完举起茶杯细细端详道,“这杯子晶莹剔透,倒也是不凡,是你们本地的茶具吗?”
“回禀殿下,这是秦王妃知晓殿下要来,命西安城里最有名的镜庐烧制出来的,特供殿下使用。”张之栋如实以告。
“哦,秦王妃有心了。”朱标放下茶杯,开始翻看卷宗。
由于朱樉事先做了应对,所以朱标对西安的一系列事务调查完成后,除了看到边境确实偶有不稳,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便回京复命一切正常。朱元璋向他再三确认西北无异动后,就下旨让秦王朱樉回了自己的藩地。
可自打从西安回来后不久,朱标就又犯病了,昏昏沉沉下不了床。太医院诊治下来并未找出病因,只道是积劳成疾,需静心调养。
东宫太子寝殿内,康青鸾扶着满脸愁容的朱元璋焦急等待着一旁曹院史的诊断结果。从昨天傍晚起,朱标就一直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须眉皆已花白的曹院史皱着双眉,面色越来越凝重,好半天才颤巍巍地收回号了许久脉的大明第一回春妙手。
“曹爱卿,太子怎么样?诊出来了吗?”朱元璋急切问道。
曹院史跪伏在地,紧张道:“皇上,微臣斗胆恳请屏退左右再奏。”
康青鸾听闻,心下一沉,不详的预感向她袭来。她感觉到自己搀扶着的君王也是身形一阵晃动。
朱元璋稳了稳心神,威严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康青鸾向他行了个礼,随后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朱元璋踱步至一旁,开口道:“你说吧。”
曹院史不顾自身老迈,跪爬着行进到他跟前,沉痛道:“皇上,微臣……微臣不敢。”
“你说吧,朕恕你无罪。”
得到了赦免,曹院史才颤抖着开口道:“皇……皇上,微臣无能,太子他……恐怕……恐怕……”
朱元璋跌坐入一旁的椅子中。
“皇上!”曹院史慌忙抬首道。
伸手制止他向前,朱元璋按着胸口艰难问道:“你给朕说清楚,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院史重又将头深深埋下,回复道:“皇上,微臣惶恐……”
“快说!”朱元璋已对他失去耐性,“你再不说,朕现在就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子他……太子他是中了毒!”
“中毒?”朱元璋难以置信,“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毒害我大明的储君?!”
“回皇上,太子是中了鹤顶红。”
“鹤顶红?这不是剧毒,会令人马上毙命吗?为何太子是如此症状?”
“回皇上,鹤顶红的确是有剧毒,但因下毒之人每次都用了极少的量,所以太子没有立即发作,可长时间服食后,五脏六腑俱已损伤,如今已回天乏力……”
朱元璋双眼通红,瞪视着问道:“那太子中毒有多久了?”
“差……差不多……月余。”
“月余?”朱元璋重复后,颓然倒入椅子中。一个月,不就是朱标去西安的这段日子?再结合先前发生的事情,真相昭然若揭。秦,王府果然有问题!
朱元璋痛苦地扶着肿胀的脑袋,残酷的现实让曾身经百战、浴血奋战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他不忍面对。
“此事不许声张出去,否则朕立马摘了你的脑袋!”
“微臣遵旨!”曹院史不断地叩首谢恩。
自从东宫出来后,朱元璋就把自己关在乾清宫中,谁都不见。康青鸾虽预感事情不好,但无人证实,她只得在心中胡乱猜测,亦是心乱如麻,已至深夜仍全无睡意。
莲儿见她如此焦虑,忍不住问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打你今天回来后,奴婢就看你一直心绪不宁的。”
“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是什么大事?”莲儿也被她感染了,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康青鸾握着玉箫没有回答,转首将视线定格在窗外。朦胧月色中的几株合欢轻轻摇曳,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仿佛是在安抚她纷乱的心。
朱棣,青儿好怕,太子病重,父皇忧愁,但事情也许比表面上看到的还要糟糕。宫里也许要出大事了……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夹着黑色棋子的双指迟迟未落下。
“王爷?”道衍唤了声对过举棋不定之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