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这一跑直接冲出了镇子,若非方狗蛋瞧见了及时出声将人唤住,她怕是能一口气跑回家中。
等上了牛车,杨晴犹在后怕,视线不住地往镇口瞟。
完了完了,她这回可是结结实实地把牧小公子的嘴啃了,以他记仇的性子,就是不报复她,也会拦着宗大公子治她的脑袋。
杨晴越想越丧气,偏偏牛车上有没眼色的不住地往她身边凑:“阿晴,又来镇上找牧小公子啊?”
听得“牧小公子”四字,杨晴打了个寒颤。
她扭头看向村里出了名的快嘴——王婆子,面上绽放出一抹假笑:“王婆子您说什么呢,我只是来镇上找朋友玩。”
“找朋友玩啊。”王婆子目光在女子身上转啊转,露出了暧昧的笑:“我怎么瞧着你是从宗家药铺里跑出来的?”
“宗大公子是牧小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阿晴的朋友,阿晴这么说没毛病。”孙婶子在一旁帮腔道。
“这话说得对。”王婆子一拍大腿,忽然惊了声:“阿晴,你的嘴怎么这么红?”
闻言,杨晴心中“咯噔”一下,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完了,她方才用力抹了嘴,该不会……
“啊呀,王婶子你别问了。”孙婶子笑着将人拉住,就在杨晴松了一口气之际,妇人的声音再度传来,直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牧小公子不是才入的宗家药铺,我看阿晴这是害羞了。”
声落,车上众人皆是露出了然的眼神。
“我嘴是吃……”杨晴本想说吃辣辣红的,忽然想起这个时代并没有辣椒。
“我知道,是吃牧小公子的嘴吃红的。”一泼辣的婶子大声道。
声落,车上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杨晴一张脸则红成了猴屁股:“婶子莫要乱说,我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去药铺里抓药吃,嘴是叫药水烫红的。”
“既然是叫汤水烫红的,阿晴你脸红个什么劲。”那婶子最好这男女八怪事,当下可劲地拆台:“你方才又跑个什么劲,我看你方才跑得魂都没了。”
“阿晴小姑娘家家头一遭,害羞是必然的。”孙婶子在一旁帮着打圆场。
眼看众人认定她叫牧小公子啃了,七嘴八舌一阵议论,杨晴想要反驳,几度张口都插不进话。
“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杨晴急得都要哭了,这要是叫牧小公子听到这番说辞,还不得动手弄死她呀。
只是拦着宗大公子不让他为她治病还好,毕竟她现在还没能劝动宗大公子,就怕牧小公子一生气,出面坏了她的营生,亦或者招来她三娘一家。
就她这具身躯的人际关系,满满的都是bug,随便抓一个就是她的七寸。
杨晴越想越害怕,偏偏根本没有人听她解释,就是有人听了,有人应了,那也是笑得暧昧,一脸的“你就是欲盖弥彰”。
要不,她去找牧小公子道个歉?
今晚去的话,万一牧小公子还在气头上,命人把她丢猪圈里可怎么办?
一路上,杨晴在被丢入猪圈和被牧小公子坏了营生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同时还要应付婶子婆子的讨好与试探。
等回到宁康村,太阳已经没入西山,今日前去负荆请罪的希望基本覆灭。
杨晴走在昏暗的小路上,身边是热络送她回家的孙婶子。
“阿晴啊,虽然说我们宁康村民风好,但你一个姑娘家家大晚上回家还是得小心点。”孙婶子好心提醒道。
“谢谢婶子。”杨晴眉目舒展,笑得很是温和。
孙婶子发现,她是极喜欢看杨家阿晴笑的,以前吧也不是没见她笑过,但看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如今再一细瞧,脸还是那张脸,笑还是那个笑,可瞧着就叫人觉得舒坦到了心底。
二人还没到杨家,远远的就见杨大爷站在门口张望。
见到女儿,他火急火燎地奔过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腕:“阿晴,不好了不好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爹……”杨晴低呼,不等她同孙婶子作别,就叫男子拉着飞奔离去。
杨大爷将人拽入院子,指着后院低声道:“你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哭着回来的,这都要半个时辰了,还在哭,我劝她她还打我。”
他说着,挽起一节衣袖,上面可不就是女人抓挠留下的指甲印。
闻言,杨晴微微拧起眉头,一时没了主意。
她本打算回来后同她娘好好谈谈玉镯子的事,可现在这种情况,叫她如何开得了口。
“阿晴!”杨大爷轻唤了声,冲后院使了记眼色。
杨晴忽然发现,她爹是关心她娘的,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他的眼睛里,分明充满了关切,只是为什么她以前没看到呢?
无数个问题同时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用力地摇摇头,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问题抛诸脑后,快步朝后院行去。
打开隔开后院的栅栏,杨晴探头,就见她娘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地看着猪圈里的大肥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小步行上前去,在妇人身边坐下,轻轻把人搂住,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杨大娘先是一惊,待意识到抱着她的是女儿后,紧绷的身子倏地软了下来。
杨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妇人的背脊,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兀地,她感觉到肩头衣裳被什么打湿,在她的肌肤上一点一点氤氲开来。
轻柔的曲调自喉间溢出,杨晴低声吟唱着独属于宁康村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