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难救近火。一旦他们父子束手就擒,或是当场丧命,一切的安排布局不过是徒劳!

那个至尊无上的帝位,他并非不敢偷觑。只是,如今时机远远尚未成熟。至今,他也没有与西越凌漠风达成任何共识,若凭一己弱小之力反抗轩辕恒,岂非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韬光养晦这道理,他向来是极为懂得其中深义的。

慕容嵩犹自在心底暗暗盘算着,高高主座之上的轩辕恒,又已朗朗开口道:“看来,慕容容华今夜是醉得厉害……你们且留下继续宴饮吧!赵王,这里便由你作陪了。”

说着,他也不多作解释,便从主座上站起,下了台阶大步走到了慕容映霜身前。

冠冕旒珠后的双眸似无意地瞥了轩辕诺一眼,他便俯下身子,将趴伏在案桌之上的慕容映霜一把抱起,大步踏出了翠竹殿。

轻歌与漫舞等宫人,以及一众内侍,皆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一时,翠竹殿宴席之上便只余下四人。

轩辕诺从殿门处收回眸光,拿起手边玉箸,一边夹菜一边对着慕容嵩父子洒然笑道:“皇上与娘娘皆走了,慕容大人,我们便随意些吧!酒虽喝了,这么好的菜却都动过,华章、华鉴,吃菜!吃菜!”

他一脸的笑意,言行极其随意而不羁。可是,此刻却没有任何人,能看得懂他眸中的落寞与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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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恒抱着慕容映霜,一直走回含章殿华碧苑。

他知道,慕容映霜醉得厉害,宫人们根本便没有办法扶着她走,而若让内侍们将她抬回来,他又实在不愿。

虽知内侍们并非真正的男人,可想到若让他们触碰了她的身子,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因此,他也便只有撇下轩辕诺与慕容嵩等人,不辞劳苦亲自将她抱回华碧苑了。

这个小女人,果真是一点酒都沾不得。

昨夜,她只不过品了一小口那极温和的清酒,便已如此痴醉迷离……想起昨夜她的表现,轩辕恒不禁心中一动,一边抱着她走在夜色中,一边便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

只是,他那倾世绝美的笑颜,藏在冠冕旒珠后,隐在浓浓夜色中,世间根本无人有缘得见而已!

那西域玉瓶琼浆,酒性确是极烈的。她一口气喝下了满满一杯,竟便立即醉倒了。

只是,她的沉醉,或许并不仅仅因为酒,也是因为内心的愁苦吧?轩辕恒暗想。

她竟然,在以为那是毒酒的情形之下,毫不犹豫地抢着替她父兄喝了下去。那舍弃性命与一切的神色,竟是如此决绝!

她这小小的女子,一副温顺从容、清冷沉默的外表之下,究竟终日里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傻女子,甘公公跟她说过的话,她便竟都信以为真了。

天下竟有这样蠢的女人,抢着替人喝下毒酒。而她那被她舍命挡了“毒酒”的亲生父亲,竟是恨不得她早早替他去死似的。

这颗小小的棋子,果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

心中默默想着,轩辕恒已将慕容映霜抱进了华碧苑寑室,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榻之上。

轻歌等人迅速跟上来,为她脱掉丝履,并拉过薄被,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你们都下去吧!”

等她们做好这一切,轩辕恒轻声吩咐道。

房内只余两人,红红的烛火映照在慕容映霜沉醉的面容上,她仍是美得那样惊人,那样令人怦然心动。

可是,这个慕容家的女儿,一颗心仍是完全向着慕容家的。

她知道甘公公出卖了他轩辕恒,她也知道他的父兄或有意奋力一击,可是她却什么都紧紧地藏在心中,不向他透露一丁一点,一丝一毫……

想到这里,轩辕恒的脸色不禁变得阴沉难看。

慕容嵩父子若真有反意,被他抓住了把柄,她慕容映霜也是难逃一死的!

恨恨地想着,他蹙起双眉,冷狠地睥睨着床榻上娇俏的女人。

她与高婉一样,始终是臣子家的女儿,与他根本不可能一条心!

“嗯……唉!”

沉醉中的慕容映霜,拧起蛾眉,一脸的悲苦凄然。即使在沉醉之中,她也在痛苦挣扎着,为自己那无可反抗的悲苦命运叹气。

她与高婉终是有所不同的。

轩辕恒望着她凄然可人的脸,暗暗思忖。

面对那杯“毒酒”,她既非贪生怕死,也没有手足无措,而是想以自己微弱的身躯,去替父亲挡住那杯“毒酒”。

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作出此等惊人决定之前,在即将饮下“毒酒”赴死之前,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有没有对人世的一丝依恋?有没有对他轩辕恒的一丝依恋?又或者,有没有对轩辕诺的依恋?

轩辕恒皱眉坐在床榻前,陷入了沉沉的思绪之中。

他从来不曾在意过,一个妃子对他是否有爱情或是依恋。因为不管有没有,她们均须对他无限顺从,极力讨好。

可是,这一刻,他却坐在那里,为眼前那小女子在决意赴死之前,心中是否有对他的一点依恋,而纠结苦思不已!

坐着凝视了她许久,当轩辕恒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苦苦思索什么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甚至对自己有了一丝莫名的气恼与讥讽。

翠竹殿中的宴席该是结束了吧?他还有许多的大事要事要办呢?他怎么竟然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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