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就要亮了!
一声沉沉的叹息随风散落在黎明的晨曦里。
穆东明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看日出了,好像自从在这龙首崖上安了家,听风看雨,赏星观日出便成了他最常做的事情,
抹了脸上的『露』水,正欲起身,司牧云却在这时找了过来,“爷,三公子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
穆东明默然片刻后,说道:“你去接了他上来吧。”
“他带了武贲来,不用我去接。”司牧云说道:“爷如果愿意见他,我去帮忙领个路就行了。”
穆东明点头,司牧云转身离去。
便在司牧云纵身跃下崖壁的刹那,天边『露』出半个脸的红日陡然间似挣脱桎酷般,一跃而出。瞬间云蒸霞蔚,层林尽染,漫延天际,千姿百『色』的斑斓绚丽。
穆东明眼眸轻眯,抓起身边的竹笛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自指间流出,时而欢快激扬,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时而舒缓轻柔,似轻风抚面,低『吟』浅唱,婉转缠绵……
武玄风到的时候,笛声已进入尾声,还是那曲,那调,只是却已经变得缓慢、悠长直至最后消失不闻。
穆东明收了笛子,转身看向消瘦了不少,一对眸子却越发璀璨幽暗的武玄风,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风大,进屋说话吧。”
话落,也不管武玄风是怎么想的,抬脚便朝竹屋走去。
武玄风默然跟上,他身后的武卉欲要抬脚上前,被司牧云阻止,“老武,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武贲才要拒绝,武玄风步子一顿,回头看了过来,说道:“你去吧。”
“公子……”
武贲欲言又止的看向武玄风,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走吧,老武。”司牧云催促了一声。
武贲只得跟着司牧云离开。
穆东明领着武玄风来到窗边的小几旁坐下,从角落里取出一个红泥小炉和一篓子的木炭,熟练的生火烧水煮茶。
武玄风安静的看着,全程不发一言,直至一杯清香袅袅澄澈微黄的茶汤摆放在他面前,他这才抬头朝穆东明看去,却在抬头的瞬间,被窗外的那株老桃树吸引了目光。
“这是桃树?”
穆东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顺着武玄风的目光看了过去,点头道:“是的,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桃花。”
“没错,你一直喜欢桃花,御花园到现在我们一起种的那几百株桃花还在那。”武玄风轻声说道。
穆东明将手里的茶盏凑到了嘴边,却在这时,武玄风突然说道:“阿瑾,她死了。”
“我知道。”穆东明放下茶盏,抬目看向一脸悲伤的武玄风,“淑妃买通她的侍女,在她的『药』里加了靡罗。这『药』来自番邦,即便是太医也验不出毒『性』,发作时和心疾极为相像。”
武玄风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璀璨幽暗的眸子刀子似的看着穆东明,咬牙道:“你都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的时候,淑妃已经得手了。”穆东明淡淡说道。
武玄风顿时哑然。
不想,穆东明又说道:“即便淑妃不曾得手,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阿瑾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
穆东明打断武玄风的话,“母后对你父亲不好吗?皇兄对武玄芲不好吗?”
武玄风:“……”
气氛一瞬变得微妙起来。
只有红泥小炉发出“咕咚、咕咚”水被烧沸的声音。
穆东明拿起武玄风面前的茶盏,将里面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一盏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岩茶,就在这崖壁上采的,偿偿看,我亲手做的。”穆东明说道。
武玄风拿起茶盏,小啜一口,茶水入口甘醇,咽后唇齿留芳,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挺好的,比宫里的贡茶都好喝。”
穆东明笑了笑,持壶将武玄风面前的茶盏添满,茶水氲氤,似烟如雾。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柔化了不少。这一笑,便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以前一直以为凡是送到宫里的东西,肯定都是最好的。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送进宫的不过尔尔,真正好的东西是入不了宫的。”
“为什么?”武玄风问道。
“因为好东西并不是时时有,底下的人怕上面的人偿到甜头,不分时节的要,拿不出便要被问罪。干脆,便将好的留给自己享用,稍稍好一点又时时有的才会送进宫。”穆东明说道。
武玄风默然不语。
穆东明便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专心的煮起茶来。
两人这一坐,便从日出坐到了日落,中间司牧云和武贲悄悄来看过一眼,见两人并没有大打出手,便也放心了下来。
“京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司牧云问武贲。
武贲沉沉叹了口气,说了个四个字,“暗『潮』汹涌。”顿了顿,又说道:“公子的日子不好过。”
司牧云听了嗤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活该!”
武贲顿时怒目相向。
司牧云瞪了牛眼毫不相让,“怎么?还想打一场?来,谁不打谁是孙子!”
武贲啐了一声,愤愤说道:“表公子那样一个人物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成器的侍卫?”
“我不成器?”司牧云呸了一声,说道:“我可比你成器多了!最其码我分得清黑白,辩得了是非对错,你呢?你会什么?”
武贲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