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十八九岁,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厨房快步走了出来,左手提着塑料桶,右手拿着一块抹布,利索地把用过的餐具放入桶内,铺开抹布,用力地擦拭着桌上的油污,随着手臂的摆动,这个名叫唐晓静的女孩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老四,怎么样?这妞不错啊。要不要二哥帮你撮合撮合------要不你帮二哥撮合撮合?”王凯似笑非笑地盯着女孩的背影说道。
“切,就你们那熊样,一个整天泡在电脑游戏中,一个对着那什么宋朝残局一坐一上午,也想吃天鹅肉?”柱子说话向来不给人留面子。
我笑道:“柱子,别这么说老二和老四,人家没你说得那么差。就说老四,人家那象棋下得,那叫出神入化,恐怕咱中文系是鲜有对手,虽不敢说棋艺直逼王一生,但那股子钻研的劲头是丝毫不逊色于他的。”
“那也得分个轻重不是。四啊,不是哥说你,就上次,你跑到市里找人下棋,一下一天一夜,课也没上,假也不请,差点没落个记过处分。你是不知道,欢子为你这点破事泡在辅导员家里磨了他两个小时,否则指不定有什么事呢。”柱子略顿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这妞长得还真俊,以前好像没见过,可能是新来的,你瞧那眉眼,那脸蛋,一看就是你们南方女子,真是清纯可人,我见犹怜呐。”
哥几个正说着话呢,酒菜便端了上来,两箱啤酒,八道菜。
柱子抄过五瓶啤酒,一一用牙咬开,放在各人面前:“今儿个谁都不许藏着掖着,给我可着劲儿喝,不醉无归。”
说完,瓶子一竖,喉结一动,咕咚下去大半瓶。
酒过三巡,我抬眼望去,兄弟们都微有醉意。我不由得心中纳闷,自己的酒量向来是五人中最怂的,以往喝不到两三瓶,便头重脚轻,支撑不住,今天是怎么了,怕是再来一二箱,也未必能让自己趴下。
“来来,喝------都喝呀!囊中钱还在,杯中酒不空。老板娘,再整一箱。”柱子依然是大呼小叫,只是言辞已有些含混不清。
我伸手制止:“算了,柱子,我看大伙儿都差不多了,又不是最后的晚餐,后面的日子长着呢。”
柱子手一挥,看着我,一脸疑惑:“看不出来呀欢子,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往日喝到这份上,可都是哥几个架着你回去,你--”
他把头钻到桌子底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着我脚下的空酒瓶:
“1,2,3,4,5-----6,操,行啊,可怜的欢子,你不会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吧?”
“瞎扯,我能受什么打击,我只是觉得这酒好像不如以前够劲。”
可不是受打击吗,还不是一般的打击,是雷击。但这事可不好张扬出去,谁信呐。
“服务员,帮忙把这边的地拖一下。”我赶紧转移话题。
店里虽然还有几桌客人,因为都在吃着,所以那个唐晓静此时并不忙。她背靠在墙上,眼神迷离,听到招呼,拿起墙角的拖把正准备走过来。
“晓静,来客了,招呼客人入座。”海豹在门口喊道。
七个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男的挟着一股汗风蜂拥走了进来,清一色的背心短裤,匹克鞋。带头的那个腰间夹着一个篮球,扁平额、高颧骨、满脸的麻子。
‘麻脸’把球往地下一扔,捋起湿透的背心直到胸部,一屁股坐在我们隔壁空桌的椅子上,高声叫道:
“五箱青岛。”
店里忽然安静了许多,人人脸上显出难掩的惊慌之色,有一桌客人显然并没吃完,就匆匆结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