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将找到的瓶子打开,取出里面一个晶莹的珠子般的东西,如果仔细闻便会发现,这珠子发出了与她驱蛇用的药瓶的香味一致,只是这个要明显淡得多。然后又拿出一个药瓶,里面是药汁,散发着一股古怪难闻的味道。
这是用于浸泡守宫,提取其药效的药汁,因为这并非一般守宫,而是彩尾守宫,极其难寻,成年之前同一般守宫无异,成年后尾部成七彩之色。
成年后的彩尾守宫寿命极短,只有几天,封旋夏只能随身携带这药汁,捉到守宫在它活着的时候便将其化掉。如此才能提出它的药效。
封旋夏拿出捉到的守宫,毫不心疼的仍入药汁中,守宫瞬间化于药汁中,融为一体,难闻的气味也渐渐变得清淡,似清草般。许久,她将那晶莹的珠子也投入药汁中,药汁渐渐由原先的红褐色变得清澈透明,珠子由原来的透明色变成血一般的暗红色。
封旋夏取出珠子,喂给曲言。但毫无意识的曲言别说吞珠子了,便是水都喝不下去。
难道用嘴喂?
封旋夏犹豫许久,一狠心,暗骂:救人要紧,再说又不是没亲过。随即将珠子放入曲言口中,含了一口水便吻上了他的唇,舌头笨拙的撬开他的牙关,用舌尖将那珠子推入他的喉咙处。
咕噜!
曲言将珠子吞了下去。封旋夏“嗖”的立刻离开了他的唇,还佯装镇定的整理整理衣服。然后将银针都取下。
眉宇终于有片刻的舒展。很快,她的眉毛又皱起来了,现在是暂时控制住蛊毒与蛇毒了。等寻景回来便可以将蛊虫引出。
但是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曲言有没有被迷惑陷入幻境?可这个她真的不会解啊!
现在只能先等寻景回来,取出蛊虫再说了。
然后封旋夏便在曲言身旁来回走,企图将心中的焦虑降低几分。
她没有察觉的是,闭着眼睛躺着的曲言,眉毛皱了皱。
他是有意识的!
当时具有极强视力的曲言一眼便看出射向封旋夏的,是蛊。他立刻扑向了她,随着蛊虫入体,他也昏厥过去。
之后,四周陷入黑暗,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喊“言儿”,那温柔的语调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渐渐地,眼前明朗起来,声音的主人,那个温柔的女人开始变得清晰,他的母亲。
而他,是个五岁的孩子。她缓缓向他伸手,慈爱的笑道:“言儿,来,到母亲这里来。”他亦将自己的小手伸向那大手,近了,指尖即将触及。“啊!”一声惨叫,她倒于血泊之中……
下一瞬,十一二岁的他被一群人围着,他满身鲜血,顺着手中的剑滴入尘埃。这些黑衣人警惕的举着手中的剑,只要寻到机会便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终于,他挥剑,再次投入这场战斗,直到……将黑衣人杀尽,杀绝!
他也倒在尸体堆上,睁大眼睛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和自己的满身污血形成鲜明对比,浑身的疼痛感袭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好脏!
又换了一个场景,十三岁的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河边,他努力的伸手,只差一点,差一点,水!蚀骨的痛让他慢慢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忽然,舌尖传来清凉的感觉,有甘泉涌入,带着熟悉的甜甜的气息,他努力的想睁眼,却似千斤压制般无力。似有什么东西在齿间搅动,挣扎间意识渐渐清晰。七感灵敏的他瞬间摸清了眼前情况。
他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惊差点命丧幻境,喜她将他拉回,一如当年,还是小女孩的她踏光而来。
他躺在一张塌上,不远处是他的手下们。而身侧是那丫头。
至于齿间滑动的“东西”,额……是她的……舌头!正在笨拙的收回去。
而此刻,那纠结的小丫头似乎更纠结了,在他跟前不停的踱来踱去,他无奈皱眉。
就在此时,寻景回来了,封旋夏从他手里接过小玉瓶,在其中加入了一些药粉,然后对寻景道:“帮我把他翻过来。”
寻景照做,封旋夏将玉瓶中的血滴了一滴在他的背上,然后将玉瓶放在靠近血滴的地方。
曲言的后背,皮肉之下,有黑色的物体蠕动,慢慢的在血滴处破皮而出,这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虫子,黑得发亮,让人想到了漆黑昏臭的沼泥。这蛊虫慢慢蠕动着往那玉瓶口爬去,然后“咚”的一声掉入玉瓶。
封旋夏迅速封紧瓶口,将其收起。
“主子现在没事了吧?”寻景担忧的问。
封旋夏拿着湿毛巾小心的替曲言擦着额头的汗,蛊虫破皮而出,是为世间痛苦之最。她伸出细滑的玲珑手指,轻轻为他抚平眉间褶皱。
“不知道。”一心在曲言身上的封旋夏答道。
寻景却慌了:“你……没把握?”
“这蛊,有迷幻作用。”封旋夏说倒,心里如同被愕然抓紧,痛得不能呼吸。
她静静的看着这能照亮四季的绝美容颜,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问。
你能醒来吗?
你能醒来吗?
能吗?
……
她一遍又一遍的替他擦着棱廓分明的脸,洁白润滑的指腹温柔的抚过他修长的眉,浓密的睫毛,殷弘紧抿的唇,高挺的鼻子……
最后,缓缓执起他宽大的手掌,累晕过去。
封旋夏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曲言旁边,他的手禁锢着她的腰,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封旋夏一惊,慌乱之下急急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