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马车上的,待她回过神来时,能觉察到脸上湿湿凉凉的,被透过车帘的冷风一吹,顿时精神不少。

可更令她讶异的是,闵恪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搓着她冰凉的手,从始至终未出声打搅她。感觉到她的动静,手也放了下来,静默一旁未言一语。

明钰坐直了身子,远离了那片温暖,将心中的阴霾隐去,神情自若地看着闵恪问道:“大人怎么去了祠堂?”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闵恪抬眼看她,注视着她,打量着她,从头顶看到脚尖,复又看回她的双眼。明明眼角的泪渍还未擦汗,胸中的不忿还未抹平,可她却偏要把那些都掩藏起来,只把自己缩回个空壳子里。

该是个多脆弱的人,那么竭力隐藏自己保护自己,又该是个多倔强的人,想要把这种隐藏和保护做的滴水不漏。

“大人?”明钰拧眉,有些不满他不答话。

闵恪看着她,轻道:“原想祭拜一下你的母亲。”

他看到明钰眼睛闪了闪。

随即她就又展颜欢笑:“娘不是那么苛刻的人,您在心里记挂着也是一样。”

随后又自言自语般说起旁的事,好像恐怕闵恪会追问,而故意去分散他注意力一样。

“昨日我让玉书和知春从嫁妆里翻找的几本食谱,都是我外祖母那时传下来的,有各个地方的菜系,我还让知冬打听了府中每人的口味,拟了个单子出来。等大人开始上朝,我在院子里也没事做,索性就去小厨房钻研钻研那些食谱。到时候给母亲和各房都送点儿过去,想必他们也能对我改观,留下点好印象。”

“您说好不好?”明钰说着说着,眼中渐渐焕发出光彩,满是对今后日子的期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闵恪几乎都想不起方才有个人趴在自己怀里隐忍低泣,那样旁惶无助的样子。

他却不知,明钰能得以重活一世,本就只希望开心顺遂便好。

闵恪以前少有过分干涉他人私事的举动,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他只观人脸色便能看出十之五六,剩下的如有需要,他大可以遣人去私下打探,无用的弃之一旁,有用的可大做文章。

可这一套用在明钰身上却不行。

明钰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他此时才得出的结论,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已有猜测,可却不敢妄下定论。

对于明钰,他好像只能打破常规,才能探得云雾散去的日光。

“明钰。”闵恪没有回答明钰的话,而是郑重地唤了她的名字。

“嗯?”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闵恪这样认真地喊她。

闵恪那一声后,却是停顿了很久,明钰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很是乖巧。

“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以找我。”闵恪道。

“什么样的事?”明钰微微紧了紧眉头,想着闵恪如果是和大老爷一样同时来到祠堂的,应当也不知前因后果。

可闵恪却异常笃定:“让你受委屈的事。”

明钰刚听他落了音,身形一定,就骤然转过了身去,用背影对着闵恪,也不见她回话。

连熟悉二字都算不上的人,竟然比她的父亲还懂她的委屈,这算是什么道理?

半晌后,明钰似是抹了一把脸,声音闷闷的,语气听不出好赖:“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闵恪眼角便浮起一抹笑意。

她到底还是个丫头吧,该是个会撒娇,能任性,可以恣意张扬,也能率性而为,不必将自己蜷缩起来的丫头。

“好。”他道,语气里到底是含了几分宠溺。

“好”这个字不知道是闵恪第几次说了,可每次让明钰听了去都觉得好生欢喜。

终归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好”字。

——

回到侯府,闵恪将明钰送回了怡棠苑,便匆匆去了外院。

书房里,偃武恭谨地站在中央,目不斜视。闵恪提笔在桌案前写着什么,少顷,他放下笔,将信纸搓成细条,放到一个小竹筒里,递给了偃武:“将这个交给温明玦。”

偃武接了过去,不多问,道了声“是”就转过身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回来。”

摸到门边的偃武又走了回来。

“派人去查温府,有关温七小姐的事,一字不漏上报给我。”闵恪的声音低沉厚重,不肖平素里对明钰时那样温润。

偃武却抬了头,有些不得其解,“这恐怕……很难不惊动温大人。”

温世梁向来严谨刻板,府中之事也是保护得滴水不漏,虽然他们并不是废物,但二爷要查温府,这本就令人费解,势必会让温世梁留意。

“嗯,”闵恪摆了摆手,并未看他,“无妨,让老师知道也好。”

温氏父女两人关系如何,是否有误会,闵恪还不能随意定论,但让老师发现自己对明钰的看重,也许他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做法,从中发现什么问题来也好。

偃武看闵恪摆手让他出去,心中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扭头出去办事。

夕阳西下,黄昏之后,闵恪从书房里出来,直接去了应春堂。

闵怿明日就要出京剿匪,理应团聚一下,他到的时候,明钰正坐在炕尾,一个人摆弄手里的荷包。

看到他进来,就站了身对他笑了笑:“相公。”

丝毫看不出异样。

闵恪走过去,先对太夫人喊了声“母亲”,然后转头对明钰道:“小厨房有个何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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