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又潮湿的空气,窗外聒噪的蝉鸣,远处翻滚的热浪,殿里涌着凉气,无殇握着笔,写着写着便因困意趴在了桌子上。
公主府房屋构造是冬暖夏凉,无殇觉得她困意来袭是因为开着窗热气跑了进来,这样的解释倒像极了夏幽。并非是她无赖,临近一模,她不分昼夜地写着秦暮离给她送来的题,有时用着膳都能被困意打断。
越是接近终考越是难熬,各种各样的题型,高难度的琴谱棋谱以及新型剑法……她忙的累了,就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都扔到楼下,琴谱棋谱撕得粉碎,有时会把琴砸的稀巴烂。
丫头们静静看着不吭声任着她将一切搞的乱七八糟。她烦了,闷了,折枝荷叶,在雨中站着,远远看着,会感觉她神经兮兮的。淋了雨后,她甩甩头跑进书屋,拿起笔作画,画的一塌糊涂也觉得无所谓。有时爬到屋顶呆呆地望着星星,想跟谁说说自己有点累,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
才惊觉,漫漫长夜,漫漫长路,她自己已经走了那么久了。
她醒来时,书桌旁趴了一个人,卷长的睫毛,静若婴孩般的柔嫩乖巧。她起身的动作很轻,绕到那人面前猫着身子半蹲着。玄靛走过来,正要喵喵叫,她一摆手,玄靛就不情愿地离开了。
她盯着深深的睡颜,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待深深慢慢睁开眼时,她不受控制地对着他笑了起来。漾起的小酒窝里盛了这个夏末的温柔。
深深也笑,耳朵红了一点,坐起身子用手语说:“来时你便睡了,我等着等着有些困,就跟着你睡了起来。有没有扰到你?”
“没有。”无殇摇头,“你来找我,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他跟着她站起,“就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说完,放下手,低着头,一绺白发垂到胸前,微抿的嘴角,有娇羞,有温柔。
无殇笑起,道:“这样啊,那,我好看吗?”
得意张扬的笑,流氓地痞的语气。
他重重点头,无殇歪着头用手指点点他的胳膊,道:“你也好看,比我好看。”
他接不上话,沉思许久,冲她伸出手。见他伸手,无殇也将手伸了出来,紧接着,他握住了她的手。他握她手的一瞬间,时间和空间转换,昼变夜,书屋变荒草野外。
黑夜里,荒草丛中亮起了点点星光,是萤火虫。她再看深深,深深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提着一盏灯笼。
“这是……”她脸上映着萤火虫的光,有疑问和惊讶。
深深不语,拉着她向一个方向走去。她被牵着,一步一步行在草丛里,莹白的衣衫上飘着萤火虫,灯笼里燃着火光,一路的沉默,她却觉得内心的焦灼一扫而空。
她望着前面那个人飘动的白发,有即将失去的难过感,也有获得一切的满足感。草丛里飞起萤火虫,星星点点,装满了天空,她不同他说话,他也静静的,这样沉默的场景异常美妙。
萤火虫扇动着翅膀,繁星不说话,弯月微亮的光照在草上,她凉凉的声音响起:“我听说有个地方叫云水谣,无论四季,只要天暗下来,就会有很多萤火虫。”
有慢慢踩过枯草发出的声音,她侧着脑袋盯着他手里的灯笼。
深深侧过头,冲她点点头。
“听说,那也是仙境,你可曾去过?”她问。
无论四季,天暗下来,还会有光。他忘不了那个地方。
深深摇头,表示自己未去过那地方很是遗憾。
“那……”她想去。
她承认自己很贪心,书中出现过的山河她都想亲眼去看看,想骑马浪迹天涯,也想寻个秀美的山去隐居,想去草原打滚,也想爬到巨树上睡个饱饱的觉。不过,这些怕是都要成为“此生未完成”了。
贪婪的人,渴望的越多,神越难帮你实现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无殇抿嘴说道,她知道她去不了,“一定要多看几眼,就当是帮我看的。”
她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后,她想起了那日夏至的事,便很快将这个事给抛到脑后了。
她停住脚步看着他的侧脸,“你那天吹的曲子很好听,也是配合着我弹的琴所奏的,我弹的漫不经心,你的参与,却将我那乱七八糟的曲子拯救了过来。”
她将手抽回来,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说道:“我想为那曲子填个词,等填好,我拿给你看。不过,我能力有限,若是不好的话,你莫要笑我。”
深深点头,无殇又问:“对了,你,带我来这,是要做什么?”
深深欲回答,她却一脸猥琐的笑,道:“这荒郊野岭的,你该不会是要……对我做什么吧?孤男寡女的,你又是个万年狐仙,我一个弱女子,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该如何是好啊~”她走近他,伸出手,用手指头点他的胳膊,笑的比流氓还要无赖。
看这情形,怕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是深深才对吧。
深深握住她的手指头,很紧张,又很无辜地望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反驳。目光在她身上落着,有话语解释,却没去解释,于是顺手握住她的手,快速拉过她将她搂在怀里。
无殇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紧紧抱着了。
她粲然一笑,道:“我于清明节遇见的你,这是你第二次抱我。你过不久就会离开我,可我以后是要嫁人的啊。你初见我就拉我手,后来也总拉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