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臣盛骂骂咧咧的念叨着,带补丁的衣服裹在身上不足避寒,一阵风吹来,他更加锁紧单薄的衣衫,别无任何办法。
早在几年前他因为收受贿赂,没了官职,如今在家闲混,已没了东山再起的野心,曾经不得志时,他不是没想过好好为官,重临巅峰。
但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心灰意冷,干脆他也不想了,成天吃吃喝喝,好好享受日子自己七品芝麻官的位置,能拿就拿能享受就享受,谁知这最后的庇护也没了。
章臣盛才真证意识到,皇上根本没想过顾念他的面子让他在七品的位置上混吃等死,全了皇后最后一点体面。
皇上没有,他便连最后的体面都没了,如今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糟老头,成天被人追账,妻妾跟人跑了的老头子,甚至再不敢当着人说他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因为说多了会有人以冒充皇亲国戚罪把他送入大牢。
里面的人不问原由、不分因果,上来就对他动刑,一来二去,他怕了,再不敢当着人乱说,只敢嚷嚷他有个嫁入管家为妾的女儿,‘震慑’那些从他这里讨不到银子想砍杀他的债主。
章臣盛再把单薄的衣服锁紧一点,穿过一条条狭窄、脏乱的街道,躲进一座完好的破庙内,把新来的那个乞丐赶远一点,自己窝在门口的位置准备睡觉。
“让开!让开!让开!不长眼的东西,看不到大哥经过。”
章臣盛被踢到一边,赶紧低头哈腰的让老大进去,自己又缩了缩,把自己缩到众人看不见的位置,不敢冒头。
他虽然谈不上有治国之才,但身为曾经的状元,却是有一手好字,他以前不是没想过卖字求生,生活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有什么丢不起人的。
但后来他放弃了,凭什么他为了赚那几文钱容忍粗俗的人们对他的字画挑挑拣拣,最后还用最廉价的价码买走,他还不如不卖,就这样混吃等死来的舒坦。
章栖阳无法认同父亲的想法,渐渐的已不再来往,自从知道自己错后,他做过船工当过跑堂,现在在一家并不起眼的茶楼为说书人写跌宕起伏的故事,每个月也有些剩余的收入。
不是他不想救济母亲和兄弟,只是一次次的后果让他明白,相见不如不见,不管当着他的面说的多可怜多痛改前非,最后的结局都一样。与其如此,不如不见,没的花了便也消停。
章栖阳研着廉价的墨汁,手腕因为不停的写字有些疼,如今研磨的动作有些不流畅,但他依然没有停止,只因多写几张便多几文钱的收入。
因为对妹妹的愧疚,他会在攒够几两银子时给小妹送过去,当年都是他们不好,贪得无厌的上前,让妹妹失了宠爱,如今过的恐怕比他还不好。
妹妹本来有想嫁到一个好人家当正室,因为他们偏偏卖给人当妾,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想到当年自己竟然不知羞耻的说出那样让小妹别无选择的话,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如今妹妹重病在身,却出不得管家更见不着亲人,让他情何以堪。
母亲忙着从男人身上赚取她为数不多的‘光荣’,小弟流恋青楼楚馆,走投无路了还去管家闹上一阵,让小妹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这个当大哥的有什么脸面见栖影、有什么脸说他错了!如果不是他们,小妹留在赵夫人身边,早已经嫁了,何至于有苦说不出。
章栖阳重新执起笔,挽起补着补丁的袖子,手腕下沉开始急书,他要给小妹请大夫,积劳成疾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深门大宅的龌龊从来没有弱者的生存可能。
富贵荣华的管家,拥有整座青山,富可敌国的管家,竟然会让自家的妾室积劳成疾,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想当初他们跟着赵夫人,一直被好米好水养着,他们还生出那样的心思,就不要怪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咳咳!咳——”章栖阳赶紧端起凉了水,顺下嗓子中的痒意,让手腕快速保持平稳,奋笔疾书……
……
绵延的皇室宫殿层层环绕,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和世人的眼光。
后宫最华丽的宫殿内,肉嘟嘟的太子殿下,迈着粗短的小腿,趴在妹妹的摇篮前扯摇篮里的小宝宝:“抱抱,抱抱……”
奶娘推着小摇篮,含笑的道:“殿下还小,抱不动小公主,等殿下长大了,我们再抱小公主好不好。”开什么玩笑,小公主的体重是殿下的一半,殿下怎么能抱的起来。
九炎皇眼里的失望溢于言表,看了妹妹一眼,舍不得的转身去找另一边做绣活的母后,走了没几步又觉得舍不得妹妹返回来趴在妹妹的摇篮旁继续看,看着看着便伸出小手戳了一下,呵呵的对妹妹的奶娘发笑。
奶娘敢说什么,还不是赶紧赔笑:“殿下如此疼爱小公主,将来一定是个好哥哥。”
九炎皇非常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有什么比有一个比他还小又长的超级肥的小妹妹更好玩的。
章栖悦用绣针回着扣,含笑的看着不远处相亲相爱的孩子,心里非常踏实:“皇儿,不可以戳妹妹的脸,妹妹会疼的。”
九炎皇不太理解会疼是什么意思,喜欢妹妹的心不假,但最喜欢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妹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