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和沈家人目送着沈长念并周慕礼、谢勉等生员进入贡院,准备考试。

隐瞒科考时间,这件事并非谢轩一个人的主意,他是和沈重商量后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毕竟科考考的不仅是能力,更是心态。

备考阶段如果心态不好,要么自暴自弃,要么焦虑不安。在这种情况之下,倘或一味地强调时间,只会加重考生的精神负担。

所以谢轩干脆隐瞒时间,让沈长念能够以平和的心态复习。

至于上考场时会不会手足无措…

谢轩凝视着自己两位徒弟的背影,捋了捋胡须,低喃道:“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跨过贡院的高门槛后,沈长念和谢勉等人都在庭院内等候,提调官员看时辰已到,便展开名卷,告知各考生的考场,而考生则依照点名的顺序,依次进入考场。

沈长念也是如此,只是念到他的名字时,提调极隐晦地望去一眼,随后又低头,念起之后的名单。

他踏入考场后便开始寻找自己的位置,为了保持公平,所有的座位都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好编号。

沈长念依着编号,坐在自己的座位后就将沈重交给他的竹篮放在一边,等候同考的检查。

准备事务完毕后,主考官员庄严地向各位生员宣读考场纪律,并且和四名同考官员共同承诺保持公正。

沈长念扫过整个考场,看着一张张或是严肃,或是紧张的面容,心底陡然产生敬意,之前的措手不及逐渐转为坚定。

主考官依次分发试卷,其他诸多学子拿起笔便开始作答。

而沈长念接过后轻声道谢,倒叫考官多看几眼,暗自觉得这秀才是个懂事的。

但是此时沈长念可没有心思去猜测主考官的想法,他手执狼毫,粗略地浏览过每个题目,大致拟出答题思路后,便迅速下笔。

一时间考场之内鸦雀无声,只残留着轻微的呼吸声和毛笔笔头滑过宣纸的摩擦声。

主考官陈道新眼见着太阳打东边儿跑到了西边儿,晚霞渐渐熏染整个天空后,漆黑的夜色开始吞噬光明。

原本守在庭院里的几位提调官看着天色,连忙向各考场的考官通告时辰。

“第一日子时”陈道新也就按着规矩,向诸位考生通告时辰。

夜色已经很深,但是没有考生会在此刻休息,因为谁都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乡试一共分为三场,每场的时间限定都是三昼夜,考生们都想抓紧时间多写些内容,谁都没有心思安睡。

沈长念亦是如此,他听见考官报时辰,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有进食,不慌不忙地结束笔下这句话后,匆匆把竹篮里的炊饼拿出,随意咬过几口后就又开始答卷。

雄鸡报晓,清晨到来,沈长念觉得自己还不是特别疲惫,所以放弃了小憩的念头,仍旧埋头答题。

等他感受到右手酸痛,难以提笔之时,他望了望门外暗淡无光的天色,约莫着已经是戌时,所以他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将考卷安置好后便伏在桌案上休息。

他没心思去想累不累,一心只希望快些入眠。

或许是太过疲惫,一刻钟左右他就已经睡过去,只是睡得不深,听见陈道新高喊“第二日子时”的那刻,他几乎是从桌案上弹起,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勉强往自己嘴里塞进几口馒头后又开始答卷。

等到第三次雄鸡唱白的时候,沈长念除去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感觉,好在他早就答完了考卷,所以这种疲惫感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

主考和同考见时辰已到,勒令考生停笔后即刻收取试卷,有几个年轻的考生长叹一口气,好似已经放松下来。

可沈长念却知晓,这场战役还远没有结束,他们被安排在号舍里休息,还没完全睡够,当天却又被叫醒进行换场。

沈长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意志力强迫自己起身,然后依照主考官的指令进行换场。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直至最后一场科考的第一天,沈长念正是犯晕之时,坐在他旁边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起身后,径直摔倒在地面。

沈长念正准备起身搀扶,但是两位同考官员已经率先将他抬出考场,送往医馆。

之后的两天里,考场内接连有人昏倒,但是主考官方明辉却始终没有暂停科考,即便他眼见着诸多学子昏迷,总是叹气。

现在看上去病倒的学子很多,可再倒退十年,科考时的情况比这更加惨烈,或是中暑昏迷,或是食物中毒,甚至因为相互拥挤,导致考生跌落清池而被溺死。

以往的学子在科考时都是“自求多福”,一旦晕倒或是因食物腐烂而中毒,基本就只有等待死亡,并不是生员和考官的冷漠无情,而是因为医馆距离太过遥远,等人送到时绝大多数都已经命丧黄泉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刻意去送昏倒者,最多只是联系几位大夫在旁等候。

但祁学谦却特意拨款,在所有贡院附近设置专门的医馆,并且严格规定考生的入场制度,这些措施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却挽救了许多考生的性命。

即便方明辉坚定地反对祁学谦,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选才这一方面,变法的确是有益的。

黎明划破天际,提调再次跑进贡院,沈长念便知晓时间到了,果然,他刚放下狼毫,主考官就高声宣布:“时辰已到,诸位生员停笔。”

还在考场上坚持的诸生这才停笔,起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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