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放话后,白曦也是自知好歹的,顾不得身上的狼狈疮痍,立马拎起君寻脚步慌乱之中跌跌撞撞的往一边行径而去,身形渐渐隐匿在了黑色压抑的白桦树林中。
方才打斗地处的白桦乔木棵棵倒地,残枝断叶满地都是,一如飓风过境,遍野狼藉。
月色倾泻,惨白凉凔。
现在的翎比以往高上了许多,月光透过他极其清秀的轮廓淌在那一身的火红艳袍的上。
周遭半里空无他物,整个人竟带着点三分妖娆七分的,落魄。
他就静静地伫在那里,看着那柄横躺在不远处的佩剑,迟迟不见任何动作,如同一尊完美雕致后的死物。
白景梦对于翎现在的状态不明所以,心中却隐隐觉得那把剑定然是非同寻常之物。
他很想开口询问,满足自己的心里极端的好奇。
只是问题搁到嗓子眼儿的启口间,却因为喉结滚动时血液黏膜了小舌,难以开腔发音,相当艰难的磨合了半晌,也只吐出了一个字。
“翎”
翎杵着的身子微微一颤,回首于白景梦时乌黑眸子里一汪秋水浸满难以言说的苦涩。
白景梦一怔,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难过的模样。
那种感觉比起你大哭也好,默泪也罢,甚是凄凉的发怔,都难以相提比论。
是比初见时翎时,他提起逝世师傅扬起的的心涩笑意的刹那,更加让令人心碎的疼痛。
“哥哥”翎朱唇微启。
可白景梦现在的状态已经是相当难受了,几乎是听不到那一声微乎其微的称呼,以至于他根本无法从翎喉结中滚动出来的音节里听出任何情绪。
仅仅能从翎唇瓣分开的口型来判断,他应该是喊了自己一声,“哥哥”。
或许是已经注意到白景梦的难受,翎即刻动了身。
却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轻却又很郑重。
抬足间的每一次迈步,连带着脚边衣袂都会被行风掀起。
一步,又一步。
在银色的月光下,身着烈焰红衫的翎,有一种圣洁的悲戚感。
直到是整个人来到了白曦放下无双剑的位置,他才单膝跪地万分珍惜的双手拾起了仙剑,犹如是捧起了一个他等待万年的爱人。
然后。
翎当即一个瞬步,眨眼间到了白景梦的身边。
两者行径的差距,让白景梦一下就意识到了。
这把剑,不仅是价值贵重。
对与翎,肯定是有重于泰山的意义。
“哥哥”
再次出声时,翎的双眉皱得很是紧巴,万分紧张担忧地上下打量了白景梦的伤口,又出手轻轻探查伤势。
好巧不巧。
第一下,就触碰到了白景梦已经断裂的筋骨。
“嘶——”
白景梦骤不及地立即闭眼抽了口冷气,明显是疼着了。
“啊!师哥哥”翎惊慌失措移开手,两眼睁睁不是该如何是好。
忽然间又把脑袋埋得低低的,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紧接着却又是音色沙哑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之前去探查城外的‘神阵’了,以为有千里通音就好了忘记哥哥从来都不会主动叫我这件事了”
说话的言语间,就像孩童一般手足无措的慌张。
如今翎本就挺高一个人,现在跪坐在自己身边垂下精贵的头颅,接连不断的一个劲儿自责,让白景梦都觉得刚才疼出了声的行为
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分明是他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千里通音该怎么用。
白景梦虚弱的撑着眼皮,似睁不睁的眼眸淌出一轮柔意。
平和,清润,他注视着视眼前的人。
有那么一刻,莫名地想摸摸他的脑袋,奈于身上根本是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退其次地对他说点安慰的言语。
白景梦启口,结果音节岔到喉咙,喉头一甜,腥涩的液体又涌到了口腔,心肺间犹如刀剜利割一般的疼痛,几乎要在这一瞬间冲垮他仅剩的一点理智。
于是,他眼前一黑。
最后的意识模糊境地里,只有翎右耳上隐隐作亮的银链和耳畔不断回响着的急切大喊——
“哥哥!”
空气里弥漫着瑟瑟回灵的清零檀香,还夹杂些许微苦的药香。
屋外轻风林过,翠竹摇曳,碧波荡漾,枝叶沙沙。
一个红衣男子正蹲在小灶边上,双眉紧蹙地调整火候。
他手里扇火的是一柄雕花精致的银扇,上面栩栩如生的霁月花花纹勾勒成一个麋鹿的倒三角形状。
甚似有些暴殄天物了。
红衣男子背对的身后,是一片白色纱帐轻翩的青色竹屋。
净色纯白的天光透过林林竹间的空隙和缦缦白绸,流转而入了整个竹屋。
和风微煦,轻幔白帐之间的床榻上,正躺着个赤|裸着上身绷带满缠的男子,他眼眸闭着,浅色的双唇抿成一线,没有任何动静。
静谧安时,风过的竹屋白帘翩起,倏倏无意带落了几案上的竖立的笔架,激起一阵的“乒乓”之响。
犹如是平静湖面上坠落的一枚松棵之子,却登时在门外煎药人的心上溅起了巨大水花。
“哥哥?!”
红色身影立马在一息之内到了里屋,话语一起,乌黑明烁的眸子登时亮了起来。
直到余音在凉凉的空气内荡漾的没了踪迹,床上的人仍然是安适的平躺着。
就彷如睡着了一样,酣然舒适却又寂声不动。
红衫男子在床榻边微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