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看到的红衣男子。
令人无端生出后怕。
望,而可畏。
“人?”
翎走来,瞟了一眼在此地等候多时的少女,侧首的瞬间又顿了顿,余光停在了少女腰间,附了白景梦灵视的骷髅头上。
“回君上,已经被铁骨安排在了‘罪渊’。”
这个自己甚为熟悉的声音,接着又是让白景梦一惊。
虽说之前已经料想到了兰凌和翎之间的关系,但兰凌现在的语气与往日相比,简直一点都不可苟同。
固然声音还是那般带着些软糯的甜嗓,可说话间更是有几分肃穆。
完全难以与平日那个柔柔弱弱,被白景梦一瞪就会颤一颤猫耳的少年联系起来。
“是的,君上。”被称作铁骨的少女回答道。
翎点头,却又将狐眼眯成了一条细缝睨着铁骨的腰间。
不知怎么的。
现在的翎,竟然让白景梦下意识的生出了无言的恐惧。
白景梦感受到目光,立马从对兰凌的震惊中缓了思绪。他拼了老命将灵力缩成一团,唯恐露出了半点马脚。
此时的白景梦好比是将已经勒得死紧的裤腰带,再勃力一紧给自己的腰胯骨给扎得生疼一样。
万幸,那只是轻轻地一瞥,便再无其他动作。
翎率先进了左侧的走道。
没有半分天光渗进的石壁窟里,空气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被火光明晃照亮的墙壁上,尽是些黄褐色的污迹和一些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暗红血色。
越往里,尸臭的腐烂气息就越发严重。
阴风从刚才那个门口蹿进,与里面的砖墙孔里的缝隙生生相应,刮出一阵阵似是厉鬼嚎啕的凄凉呜呼声。
白景梦灵视待在铁骨的身上,拼命地瞪眼想看清楚污泥墙上的血迹,以便计算这些斑驳痕迹陈年的岁月。
但是无奈,他现在这里只是一个灵视。耐白景梦睁瞎了眼,都看不得清当。
“冷家,还有几人。”翎,发了话。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甚至算不上是一句问话,字里行间竟是有几分慵懒的味道。
可这样的语气越是轻柔,却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宛如每一个从口中吞吐出的音节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活脱能让人,呼吸都不敢大出。
话语拉回了还在研究墙壁的白景梦,他随着声音的朝向回望而去。
前面是一面偌大的漆黑墙壁,直叫人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恐惧和畏惧自那片漆黑无物的石壁散出。
那石壁遥遥不远的的正上方,开了一道天口。
皎洁明华的月光,掉了进来。
但也只是一点,根本不足以明亮尽头的整款晦暗的石墙。
就彷若是一根蜘蛛丝,从天上悬空而落。
似乎,是特意留给地牢里囚禁之人的。
白景梦虚了虚眼神,看到天光背后,还隐隐有一个被绑在墙上的人。
他的四肢的筋骨都被婴儿拳头大小的铁钉钉住,牢牢地嵌固在了墙上,手腕和脚腕处还戴着防止使用灵力的黑铁枷锁。
白景梦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了那被垂吊之人的身上。
一袭灰白的袍衫和那腰间的佩剑。
就算看不清面容,单单就是这两样和翎开口的话语,白景梦立即就了然了此人的身份——
冷开艺。
今晚在酒楼大闹一场,和颜蕴争夺月仑婉玉的人!
继而连三的信息冲击,让白景梦此刻的大脑骤然有些迟钝。
他只得是再望了一眼大脑还能勉强接受状态的兰凌。
只见得那素来怯生生的小猫外平和,清润中又生出一丝怜悯。
既没有翎的慵懒邪肆,也不似自己骷髅头主人的面无表情。
那是一种更加令人无以言说的感觉。
仿若这事情不仅仅是司空见惯,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悲悯。
为什么同情?
白景梦愣了一息,乍然间明白。
兰凌,似是在为冷开艺同情。
为他还活着这件事。
而平静地,同情着。
只是良久,被悬吊在石壁上的人都未开口回话。
冷冰冰的罪渊里还滴落着一颗一颗的水珠,潮湿冰冷的空气在凄白色的月光下浮出了微微的尘埃。
须臾的岑寂,白景梦几乎是能想象到冷开艺稍后脑袋落地在在罪渊里回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