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父亲背对山魈,双手紧搂着他的孩子,闭着眼睛,一身筛糠般抖。冬生望着那七个人和三只山魈战斗,脑子里依旧一派茫然:山魈该是善良的,人类走进了山魈地盘,山魈才这么凶残;他冬生是野人沟人,冬生叔死了,那几个野人沟人死了,他该为冬生叔和那几个野人沟人报仇;可是,这事儿,说到底却是人类的错——山魈可没请人类来山魈沟;说穿了,就是山外人的错,凭什么你们要贪得无厌?你们有山外广阔的世界,有高楼大厦,有汽车飞机和宇宙探测器,为什么还要跑到野人沟和山魈沟来?没戴眼镜的西洋大学生,脸上己是血肉模糊,他朝着冬生大叫:“战斗呀,你是人。”便死死地咬着一只山魈的耳朵,闭上了眼睛。老板出喊:“你是人。来呀!”冬生醒了般,意识到他处的确是人了,意识到在这种场合,只要是人,就不要管天理是人不对,还是山魈不对,不要管与别的人之间,是否有恨,是否有仇,都得和别的人联合起来,得义无反顾地和山魈作殊死的战斗。冬生打开枕头边的上衣,紧握那块石头,加入了战团。冬生的石块飞快地砸在了一个山魈的头上。
这场战斗,在八个人和三只山魈的足以感动天地的叫喊声中,有各自同类的同仇敌忾中,很快地有了结果。人类打倒了那三只山魈——三只山魈,均是头上挨了冬生石块的暗算,在反抗人类的侵略中,晕晕乎乎倒下了,再在人类齐心协力拳打脚踢中,在魈类本质的坚强和对人类的仇恨中断了气。而人类也倒下了三个:那个没戴眼镜的西洋大学生,老板的两个侄儿,在与异类的斗争中,在为了保持人类尊严的勇往直前中,倒下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老板的两个侄儿,被山魈手上的木棍劈开了头颅,没戴眼镜的西洋大学生,被山魈撕裂了胸膛,面部己面目全非,五官也没法再分辨清楚,嘴里咬着一只山魈的耳朵。冬生、老板、胖子、瘦子,以及戴眼镜的西洋大学生,身上脸上,有了青红紫绿和渗着血的条条抓痕。只有那个小孩和他的父亲毫发无损。没在竹楼内丧生的人们,冲出了竹楼。不一会儿,竹楼外,月色下,满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大多数是人类的,少数是山魈的。人类和山魈的鲜血,相互渗透,终于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流向了森林中的那条小河,空气里充满了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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