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几点时分,布幔内传出了瘦子的呻吟声。冬生被瘦子的呻吟声弄醒了。冬生想,瘦子肯定病了,忙爬起来,撩开布幔房的那张蓝布的门窗。冬生傻眼了,朦胧中,胖子和瘦子两个脱得精光。瘦子趴在床上,胖子骑在瘦子身上,二人做着各式猥琐的动作,简直不堪入目……冬生指着胖子和瘦子,说:“你们,唉。”冬生退了出来,低着头,面红耳赤坐在竹板上,心跳乒乒乓乓响。冬生心底,却十分嫌厌胖子和瘦子了。
黑脸胖子和黄脸瘦子赶紧爬起来,穿了衣服,到了布幔外。胖子和瘦子赔着笑,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胖子低低地说:“如今,男多女少,男人多了一千多万。多出来的,肯定是我们这种没用的人,是不是?”冬生低着头,不吭声。瘦子有些结巴道:“女……女人本来就少,当官的,有钱的,有才的,又多吃多占,更……更少了。”冬生低着头,仍是沉默不语。胖子长叹了一声,道:“唉!我们如果有钱,能娶到女人,也绝不会这样。我们两个都是穷光蛋,娶不起老婆,这不,只得今天他做妻子,明天我做妻子。”瘦子也赔着笑解释道:“是呀,做小保安的,能有多少钱?娶妻要那么多钱,这不,我们两个只得这样了。”冬生默默地抬头望着窗外的灯光,不吭声。胖子说:“那次我们去山魈沟旅游,就是去旅游结婚。回来后,我们就失业了,连那份保安也没得做了,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冬生问:“为什么?”胖子又一声叹气,道:“他们不要**。”
冬生将眼光默默地收了回来望一眼胖子,又望一眼瘦子,愈望愈觉得他们恶心。他不愿意再望他们,躺了下去,将被子蒙着头。胖子和瘦子坐在旁边,啰啰嗦嗦说了一会儿,见冬生蒙头装睡,不搭理他们,便回布幔内去了。冬生没法儿睡着。冬生一会儿想,胖子和瘦子总是不该。一会儿又想,胖子和瘦子说的是事实,他们不这样又能怎样?冬生转念又想,男人多了这么多,自然就有这么男人打光棍或找不到对象;想也不用想,找不到对象的,肯定是没钱没本事的人;谁不知道,天下女人,都愿意嫁给体面男人。冬生想,他比胖子和瘦子更要低人一等。他们好歹是山外人的城里人;他呢?是山魈沟边的野人沟人。他的将来,肯定更难以找对象了。心凉如水中,冬生想像着往后日子的寂寞和悲哀。但冬生想,即使找不到女人,即使在孤独中老去,他也绝不**。
冬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世界上的人似乎分为两等:一等是有钱有势有才的人,一等是没钱没势没才(本事)的人。冬生知道,他属于后者。冬生似乎顿悟了个道理来:世界上的一切,包括女人,都是前者的,后者只是为了给前者作陪衬、卖苦力、做下人,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冬生闭着眼,胡思乱想中,天己大亮。胖子和瘦子穷得滴血,冬生不能开口向胖子和瘦子借钱了。冬生想,去了动物园看了山魈后,就往家里走,只要走八天,就能走到。冬生想,他的钱买发饼吃,每天吃两餐,每餐吃一个,到家时还有钱剩。冬生想,他长这么大,居然没睡过路边,总有些遗憾;说不定睡路边比睡床上更有趣,不然,那些常睡路边的人,断不会睡得那么舒坦。冬生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那竹板依旧咔嚓咔嚓响。胖子和瘦子也是一夜没有睡着,怕打扰冬生,都忍着没再干那件事儿。听到竹板咔嚓咔嚓响,两个走了出来。
胖子和瘦子见冬生背起了那麻袋红薯,说,他们赔着冬生去动物园看山魈,说冬生一个人,只怕挤不进去。他们说,许多人为看山魈,三更半夜守在动物园门前,八点一开园,便跑向山魈馆,跑得慢的,没法儿看到山魈,只能看到别人的背。说,也难怪,就余下两只山魈了,这个物种是断然不可能延续了,再不看,待两只山魈死了,就只能看标本了。两个说,他们在前面开路,兴许还能挤进去。三个到动物园时,己是十点过一刻。
山魈馆前己如先天下午冬生看到的景象,里三层外三层,人挤人。天空也如先天,万里无云,太阳火辣辣地烤得大地似乎要冒烟。胖子和瘦子在前面开道,冬生跟着在后面蜗牛般往前移。胖子和瘦子不停地嚷:“我们是动物园的,请了专家来,让让,让让。”没几个人让路。胖子和瘦子对着前面的人大声说:“知道不,关系到山魈的生命。山魈不喜欢吃动物园提供的食物,我们特地请了野人沟人来。只有野人沟人才知道山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个人就是从野人沟请来的专家。山魈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了。”依旧没几个人给他们让路。他们三个出了身臭汗,却没能移动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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