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笑眯眯的举起瓦罐,“我给阿屼熬了大骨山药汤,骨棒是隔壁何屠夫送的,山药也没花什么钱,阿屼快些吃,对了,我还蒸了一锅馒头,够阿屼吃两天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蓬松的白面馒头递给阿屼。
男子无奈把东西接过,这才注意到妇人手肘上的血迹,眼眸微眯,看向姜婳。
男人身量颀长,姜婳抬头同他对视,“这位嬷嬷方才被几位乞儿推倒,撞在我马车面前,手肘和膝盖受了伤,原本想着先带她去药堂包扎伤口,嬷嬷非要给你送吃食,我劝不住,只能先带着过来,不过伤口在车上已经处理过,没甚大碍。”
妇人附和着点头,“阿屼,是这好看的姑娘带我来的,是个好姑娘,你不许欺负人家。”
阿屼收回目光,眉目舒展,温和的道歉,“抱歉,多谢姑娘了。”
姜婳道,“不必,可要带你姨母去药堂瞧瞧?”
“不叨扰姑娘了,我自会带姨母去药堂的。”阿屼说罢,略微弯腰将手中的瓦罐和姨母安置到一旁的小方凳上,道,“姨母,你先坐着吃着东西,我一会儿带你去药堂找郎中瞧瞧。”
姨母急忙摆手,“不可不可,银钱都要留着给阿屼上京赶考呢,姨母一点事都没的。”
这男子是个读书人?姜婳挑眉,身上瞧不出半点书生气,看身形倒是更像武将。
姜婳不再打扰两人,转身上马车离开,阿屼连多余的视线都不曾望去,照顾姨母喝汤吃馒头。
重回集市,姜婳逛了半天,买下不少小玩意,虽不贵重却极为用心,后路过胭脂水粉铺,姜婳叫停住马车,半晌后才让珍珠去买了些胭脂水粉和面脂回来。珍珠诧异却不多问,她家姑娘甚少用这些东西的。
马车上,姜婳把胭脂水粉面脂摆小案上,出神的望着,又摸了摸脸颊。
阿大道,“姑娘生的这般貌美,哪儿还需这种东西。”
姜婳回神轻笑,让珍珠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回到姜宅已是申时,姜婳买来的弓送与小妹,这是一张小弓,是姜婳特意寻来的,小姜妤自幼好动,不喜娃娃,布老虎,扮家家酒的这些玩意,却喜玩小刀弓箭。她觉姑娘家的自幼熟知这些不是什么坏处,她亦不愿抹杀小姜妤的天性,她希望给她最满意的。
给其他三位庶妹也送了礼物,只有大妹姜嫤过来道谢,姜婳正在皎月院一人用膳,见大妹来,让她陪着一块,大妹颇为拘谨,安安静静的吃着,用罢才问,“大姐姐,爹爹的病情如何了?”话语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许哭。”姜婳道,“爹爹的病情暂且不知,我还要去请神医继续为爹爹医治的。”
姜嫤生生的忍住眼泪,可怜兮兮望着姜婳。
转眼就是七日后,神医终在七日后的巳时回来姜宅。
珍珠把那身衣裳取过来,“姑娘,这身会不会太素。”
“不会,就这身吧。”
换好衣裳,姜婳趿拉着乳烟缎攒珠绣鞋下床榻,坐妆奁前让丫鬟们帮她髻发,她怔怔望着铜镜里那张完好无损的容颜,哪怕消瘦不少,这张容貌都还透着艳色,苍白脸色更衬的眉间那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她伸手抚上脸颊,听身后的的珍珠唠叨,“姑娘,今儿带哪只钗子,您身上的衣裳太素,不如带那只宝蓝点翠红宝石珠钗……”
姜婳的目光从铜镜里移开,垂下眼,“寻支白玉珠花的吧。”
月牙色娟纱金丝绣花襦裙配以白玉珠花钗,衬的姜婳单薄的身板弱不禁风,仿佛摇摇欲坠的模样。
收拾妥当,姜婳过去陪许氏用早食,一路走过,她走的很慢,望着东园熟悉的花草盆景,假山荷花池,恍若隔世。
姜家四进的宅子极大,光是主子们住的东园都有三院四阁,姜婳住皎月院,许氏同姜清禄住谨兰院,小姜妤同她们住一块儿。过去谨兰院,许氏正在喂姜父吃一些流食,姜父在榻上昏睡半月有余,好在能勉强进食一些,不若早是扛不住。
姜婳安静坐一旁望着榻上的爹爹,有十年不曾见到他。
姜清禄长相极好,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身量颀长,倒是像个读书人,脾气却正好相反,性烈如火,不过这些年做生意的原因,性子收敛不少。
爹爹待她们娘三也都极好,爹娘感情亦和如琴瑟,府中三房妾侍是当年姜老太太再世时,以死相逼,逼迫他纳下的,只因许氏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许氏喂完姜清禄一碗清粥,回头见婳婳乖巧的坐在那儿,小脸苍白,她心疼坏了,过去牵起姜婳的手,“婳婳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姜婳道,“来陪娘和阿妤用早食。”她又望向榻上的姜清禄,“爹爹身子如何了?今儿郎中怎么说的?”
“郎中来看过,还是老样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许氏发愁。
姜婳慢慢道:“等陪娘和阿妤用过早食,我就去青城山,不论如何,是一定要请到张神医来府上一趟的,爹爹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有一月不足,爹爹会过世,姜家的噩梦就此开始。
陪着许氏和小姜妤用过早食,小姜妤由乳母和丫鬟们抱着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儿,姜婳在房中跟许氏说话,“今日还有一事要同娘说一声的,倘若姑母在上门谈过继的事情,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