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到这里,我要来点插叙了。
读者诸君阅读到这一卷的时候,应该会有种感觉,故事并没有接着我大学毕业的情况往下叙述。确实是这样,在叙述上我直接跳到了来阳江工作的五年之后。
根本性的原因是这五年里除了我不断地寻找郝珺琪,除了我总是找不到郝珺琪,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说。
当然,这五年里一两件重要的事情还是有的,比如我怎么结婚了。
我想,阅读前面一些章节的时候,许多人对“我已结婚”这一点肯定接受不了。你郑启航想方设法去阳江工作,为的是找到你青梅竹马的郝珺琪,为的是检验肉戒灵异是不是真的在维系你十三岁那年许下的诺言,你怎么突然和一个不是叫郝珺琪的女子结婚了呢?
这正是我想插叙的内容。
先详细说一说“毕业分配风波”。这也是上卷最后一章里我说过要补叙的内容。
我父母亲教了一辈子的书,唯一的收获是获得了学生的尊重。
特别是我父亲,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高中物理老师。他虽然像打我一样打他的学生,但他的学生并不像我一样叛逆,反而越打对他越尊敬。
父亲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他能让他的学生挨过他的打后总能感觉到郑老师是真正关心他们。
在我大学毕业前夕,父亲亲自去华安市委办公室找他的学生,委托他将我分配至华安地区医院,他的学生当即答应了。一是华安地区医院正缺我这样的毕业生,二是我的优异的成绩吸引了院长。当然,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出了面。单就这个关系来说,无论是谁当院长都会给这个面子,即使没有前面两个原因。
可是父亲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作梗。我径直找我读了近三年的医学院的院长陈述我要去阳江医院的理由,没想到院长竟然被我的陈述感动了,他给阳江医院的院长去了个电话,一切就成了。
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他近乎于咆哮,像一只困兽。我少不了挨他的巴掌,虽然我已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雷声不断。但是再大的雷声也响不过父亲的吼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由于过于绝望,脸型扭曲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母亲站在父亲身边,她担心父亲再次暴起来打我。
“我得去阳江。”我说。
“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华安地区医院,你却要去阳江?!”
我沉默。我能理解父亲的心情。
“天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难道你生来就是为了气我的吗?当初不让你学医,你偏要学医。如今你学医已成,我花尽力气让你去地区医院,你偏要去阳江。你为什么总要跟我作对?”
“反过来不就是你偏偏跟我作对吗?”我说。
“你!”父亲又要伸手,但是母亲拦住了他。
母亲说:“你不要再打了。起航已不是孩子了。”
“我就是要打死这个儿子。”父亲浑身发抖。
“他就是这个脾气。你打死他有用吗?”母亲近乎于哭了,“我怎么遇到你这一对父子?你们就不能互相通融一点吗?为什么总要这样唱对台戏?”
外面雨声不断,雷声阵阵。
“我只是想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我说。
“你自己的意愿?你自己的意愿就那么重要吗?”母亲也愤怒了,“在阳江医院工作和在华安地区医院工作摆明着有很大的偏差,你为什么还要去阳江?你父亲帮你搞分配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你难道一点都不能体谅你父亲的心?华安地区医院条件好设备高正是你的用武之地,你会有很大的发展的。另外,你还能待在我们身边。你要知道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我得去阳江。”我机械地重复着前面的话。
“得去得去,你是不是觉得阳江医院缺了你就转不动了?”父亲就是这么容易激动。
“我看还是算了,老郑,报到证都已经开好了,就不要再吵了。”母亲深深地叹气,“以后再想办法调回来吧。”
“我再打个电话试试,看看能不能修改调令?”父亲仍然不死心。
“请不要打。”我说。
“什么意思?”
“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什么?你说什么?”父亲再次咆哮。
“我是不会去地区医院的。”我一字一顿。
“好,好,好。”父亲说了三个“好”字,忽然坐了下去。他手捂着左胸,双唇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