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一次是专门来看你。这两个是你的大学同学吗?”
我把曹水根和吴莲子介绍给父亲。
“正好,我请大家吃饭。”父亲说。
“我正要请大家去饭店吃饭。”曹水根说。
“叔叔来了,当然叔叔请。你们还是消费者,哪来的那么多钱?走吧。”父亲的态度很坚决。
父亲带我们去一家小炒店炒了几个菜。他要了一小瓶白酒,我和曹水根则一人喝了一瓶啤酒。
吃完饭,曹水根送吴莲子去公交车站。我和父亲去我的租住地。
“现在的大学生活真的很惬意啊。”父亲忽然感慨道。
“你读大学难道不惬意吗?”
“我那时候哪谈得上惬意?成天忙着什么大革命,忙着斗争。批斗教授,批斗同学。那哪叫读大学?压根儿没心思学习。”父亲的舌头有点卷。或许是酒精刺激的缘故。
我只是发挥耳朵听的功能。
“我们那时候一心想到的就是听从中央领导的号召,上什么山下什么乡,从没想过恋爱;哪像现在的你们,成双结对,花前月下。你母亲还是我下放到东门的时候认识的。”
“所以你要珍惜。我听妈妈说那时候外婆可是很反对的。”既然父亲提起母亲,我忍不住说他一句。父亲对母亲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我会的。”父亲敷衍了一句,“对了,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特意来看你吗?”
“我怎么知道?”我对父亲回避我的话题很反感。
“我是吴局长派来的。”父亲说。
“吴局长?”
“就是吴淑芳的父亲啊。吴淑芳前两天打电话回去,说她不想读书,不想在临床第一学院学习。吴局长很纳闷,急得要死,却因公务缠身不能来省城。后来他想到可能是你的缘故,所以他派我过来。我说啊,你为什么惹吴淑芳不开心呢?”
父亲竟然是因为吴淑芳的事跑来找我,这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我哪有惹她不开心?是她误解了我。”我只得简略的把情况和父亲说明。
“这也不能怨她。爱恋中的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一双眼睛常常被蒙住。我说,你为什么不主动搬出去呢?”父亲的态度说不出有多好。
“我是想搬出去啊。我都和朱德发说了,我会搬出去。可问题是,现在很难租到房子。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房子。”我说。
“那你和吴淑芳解释了没有?”
“当天我就解释了,可她根本就不相信。后来,我再找她,她已经不理我了。你叫我怎么办?”
“那是因为她在乎你。总之,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对吴淑芳好。你自己都知道,她选择这所学校完全是因为你,她是真心喜欢你。”
“我知道。可是对她我真的没有感觉,至少现在没有感觉。总不至于我救了她就应该喜欢她吧。”我好没气地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一男一女相处多了,感情自然有了。”
“我和吴淑芳相处得够多了,我们经常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同班同学。”我说。
“哎呀,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吴局长现在是华安地区教育局局长,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老师的命运。你可知道我现在在竞选副校长?”
“我听说了。”我说。这或许才是父亲与我谈话的重点吧。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关键是你和吴淑芳的感情要进一步发展,不能在原地踏步。你要认识到,吴局长就一个千金,你如果和她女儿搞好了关系,你根本预测不到你会受多少恩惠!”
“我可不想为这些许恩惠委屈自己一辈子。”
“怎么能说委屈一辈子?”父亲停下脚步,“我前面不说了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告诉你,你宁愿娶一个喜欢你的人,也不要娶一个你喜欢而不喜欢你的人。”
“这事我们不要再讨论了。”我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问题是你要对吴淑芳好啊。只要你对吴淑芳好,哪还有什么事?还有,爸爸能不能往上提为副校长,你和吴淑芳的感情可是关键啊。爸爸已经近五十岁了,当教务主任也当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不是爸爸无能,而是没有关系。现在,吴局长过来当教育局局长,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以我希望你成全爸爸这一回。受点委屈又有什么?这一辈子,哪有谁不受委屈的?”父亲说着说着竟然眼红了,他用手背去擦拭眼睛。
是触及他的感伤处了吧?和父亲一起下放的同学,有的都已经是副县级了,而父亲连一个副科级都不是。
我沉默。我只能沉默。
“真的,,这一次你听爸爸的,绝对不会错。”
“我考虑一下。”我决定退一步。
“这就对了,也不枉父亲来省城走一回。听爸爸的,赶快找到房子搬出去,只要你搬出去,吴淑芳就不会误解你。还有啊,那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会让我儿子这么痴情?”
“什么痴情?我对谁痴情?”
“那个女的呀,和你住一起的。”
“我哪有对她痴情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对她痴情了?”我声音大起来,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不痴情就好,不痴情就好。爸爸只是没想到会有个女的和你合租房子。她现在在房子里吗?我还真的想见见她。